那些像蜜糖般甜蜜的话语 作者: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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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的脸就如太阳般在我头上照着:「肯顿伯爵啊。」
接下来他又说:「人家不是已经叫你买下他的妹妹了吗?」
「这个嘛......」
听见汉斯的话让我回想起一件事,而这件事我还没有向他提起......有关爱丽丝小姐--
『威灵顿男爵,你在这边干甚麽?』她当时的声音或许比这还要高一点点。
『哗......呃......爱丽丝小姐?』所以我被吓着了亦是无可口非。『嗯......呃......你一个人吗?』
『哈哈,我知道一位女士撇下她的女伴独自来花园閒逛是很奇怪。不过比起我来......』爱丽丝小姐一边把阳伞扶正,一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蹲在花圃前发呆的威灵顿男爵大人明显比较怪异呢。』
『不......我是想像你这样高贵的女士,不好和我二个人独处呢......』
『这话倒说得奇怪呢!威灵顿男爵。』爱丽丝小姐扬扬眉,也在我旁边蹲下来,似乎并不在意草地上的泥块会沾污了她的裙摆。『所谓「寂寞」不都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吗?现在我们有两个人了,怎能算是「独」处呢?』
『这个嘛......』於是我只好另外找些话题。
不过像爱丽丝这样聪明的小姐,或许是连答案都替对方准备好了,才开始与我攀谈的:『威灵顿伯爵变得这样奇怪,是因为我哥哥跟你说了甚麽话吗?』
『嗯......』我还是努力另外找点话题吧。总不能当面告诉人家小姐,你哥问我喜欢不喜欢你耶,可是我没有回答啊。
『对了,威灵顿男爵,你是怎样看待婚姻的呢?』突然她说起无关的话来。
所以也不能怪我词不达意了:『结婚吗......我以往的妻子,也是叫作爱丽丝的呢。』
『爱丽丝?啊......』她像突然想起那般,露出了有点寂寞的微笑。『你是说威灵顿家的小姐,你原本的未婚妻吗?』
『嗯,正确来说我的确是和她结婚了,所以才会有男爵这个头衔呢。』我边拔着地上的草边说。『爱丽丝是我的妻子没错。』
『......那是个幸福的人。』她本正在感叹,却在结尾突然换了腔调。『那麽威灵顿男爵,你愿意买下我吗?』
『甚麽买的!肯顿伯爵是说......』
『他问你喜不喜欢我,是否愿意娶我为妻......』爱丽丝又笑了,背阳的脸庞看起来份外柔和。『请饶恕我哥不擅於请求。他的意思是:你是否愿意出资买下我,好挽救肯顿家面临崩溃的财政。』
『可是爱丽丝小姐你......』话虽如此,可我从没听说过买卖人口这种事是由本人来交涉的。
『我自己也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对象。』爱丽丝小姐轻轻地伸手沾着花,一边轻淡地道。『虽然威灵顿男爵你感兴趣的并不是我......』
『呃......这个......』
『是哥哥吧?』她笑一笑,我倒是呆了。
没料到这件事竟然到了人所共知的地步:『既然知道,怎麽你还......』
『男爵大人怎麽会和哥哥认识的呢?』她眉毛一扬,倒像个君王般在法庭上振振有辞。『还不是因为当初买下了「威灵顿男爵」这个衔头的缘故吗?纵使并非你的本意,但从结果上来看事情确实如此。』
『但也不代表我和你......』
『成为肯顿家的一份子的话,那麽哥哥就不能老是用日常那些交际应酬的手段,必须要正面面对你了吧?』爱丽丝把玩着阳伞的伞柄,一边拿起雪白的花朵来拔着花瓣。『现在也是这样,你若不是男爵,他又怎麽会和出身平民的人说话呢?若是能够成为家人的话......说不定男爵你还有机会呢。』
事实上她是说得十分在理的。
不过我终归是一个绅士:『那你自己的幸福呢?』
『你我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不好吗?』她婉然一笑,似乎那就是幸福的所在。『或许我还更划算一点呢。毕竟男爵大人你也是无法忍受哥哥饿着肚子苦恼的模样吧?』
女人真是种柔弱、坚强而多变的生物。
以为她就要撑不住了,她却比谁都做得要好;相反只要一放下心,她却永远长不大了。
真是奇怪的东西。c
『怎样?你意下如何?』爱丽丝小姐注视着我的脸。『我需要你的回答。』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後又坦白的道:『正确来说,我需要你的钱。』
我一时间像被蛊惑了一样,不知该作何言语。
因为有人跟我说,只要用那点钱,就能买到我想要的东西--
突然我的脸颊被人猛力拍了两下。
「男爵!笨蛋男爵!」会这麽做的人自然只有汉斯了。「别人在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见的?」
「有......呃?你在说甚麽?」
「我是说--先生!你买不买?买不买啊?」汉斯边诡异的微笑着,边装作在兜售他可疑的货品。
我突然想起汉斯以往说过的话,那的确如爱丽丝小姐的劝说一般。
难道是可以买回来的东西吗?
「汉斯,嗯......我想,人毕竟不能如商品般被买卖呢?」最後我提出疑问。
汉斯却一下子静默了,他先是背向我,接而便去捡掉在地上的衣服:「......那可难说呢。」
当下气氛正是奇怪。可当汉斯从他的套头衬衣里钻出来时,四周的空气又随着他的笑容活泼起来了:「对了,笨蛋男爵!你所期待的,由小人主演的剧目快要上演了呢。怎麽样?有兴趣来看看你的钱是怎样打水漂了吗?」
16
「我总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舞台上,汉斯悄声对我说。
他的声音明明是这般微弱而近乎悄静的,可却能於庞大的剧院里回盪,让每一位观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汉斯微微把头抬起,编进发网的金发在舞台的灯光下闪闪生辉。接而他拈手撇动他的裙摆,那一抹泛着珍珠光芒的绿色在舞台上踱着步,而马上便有人上前慰解他的寂寞。
「小姐,在凯普莱特的荣光之下,又有甚麽是你不可得到的呢?」有一个困在妇人装束的胖子走上前,向着汉斯欠一欠身。「你的美貎和智慧都是上帝赐予凯普莱特的礼物,请你千万珍重,不要因为夜里的妖魔而悲凄感慨。」
「噢,奶娘,你灌进我耳朵里的一百个字我都能听到,便是再久的时日都不可使我淡忘。即使月亮崩解了,太阳黯淡了,世上的海水和泪珠都消却无痕,我还是凯普莱特的女儿。」汉斯还含着满眶眼泪,可那位粗心大意的胖子却像没有看到那样,放宽了心拍着裙子上的灰尘,一下子便走远了。
「唉......」这时汉斯才敢叹出一口气,接而便说出了那句有名的对白。「只有你的名字会是我的仇敌,其实姓不姓蒙太古,你仍是你啊!罗密欧,为甚麽你会是罗密欧呢--」
虽然是个老旧的故事,但始终是个可怜的故事呢。
正当我为汉斯的感情悲伤时,坐在旁边的爱丽丝小姐倒笑了:「啊啊,没想到男爵大人是个善良的人呢。即使是这种虚假的感情,亦能使你落泪。」
听到爱丽丝小姐这麽一说,我马上便紧张起来,一边连忙往左方看去。
这时爱丽丝小姐自然又笑了,那笑声有如铃当一样清脆悦耳:「请放心,今天我们身边没有希普女士呢。」
听她这麽一说我才想到,今天在这个包厢内,确实只有我和爱丽丝小姐两人而已。
「嘿嘿,要是平常的话,希普女士她一定会说男爵的眼泪是因为困了才流出来的吧?」爱丽丝边说边雀跃地摆出舞动扇子的动作来,一边得意地向我说到。「然而今天她是不会来的了,男爵你无需担心。」
喂喂,愚弄我真的很有趣吗?
正想这麽说时,爱丽丝小姐又悄声的道:「毕竟我们肯顿家的将来,对她家业的存亡亦甚为重要呢......」
「是这样吗?」我拿稳了她停在半空中的手,一边安抚着那发抖的频率。在黯淡的灯光下,爱丽丝小姐就像所有的少女一样显得美丽而容易粉碎。
或许她也有其他心爱的人吗?怎麽要和他分开呢?我虽然好奇,可是这个问题或许不应该由我来询问。毕竟我就像舞台上凯普莱特的家长一样,没有立场去询问她这个问题。
好像罪魁祸首都是我呢。
「男爵大人,怎麽你是威灵顿男爵大人呢?」爱丽丝小姐低着头,一边把手交叠放在我的手上。「而我呢?我也可以当那个幸福的爱丽丝吗?」
「爱丽丝......」
哈哈哈--
「呃?」我正想从脑子中挖出甚麽动听的话来,可猝然却被舞台上的笑声吸引了。啊,是汉斯在笑。汉斯抱着躺在他怀中的小伙子,边笑边悄悄地把他的短剑给抽出来。
汉斯彷佛在演平常拿手的笑剧,笑得高兴又热闹,引得剧场中人人都侧目注视,纷纷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来。我自然也是这样,正想找个谁来询问,下一秒汉斯却猝然把剧场用的短剑刺向心胸。
然後那笑声便中止了,剧院里奏起的是死人的安魂曲。
「那和我过往看过的戏不同呢......」爱丽丝小姐脸上的泪痕在闪动着,她却仍旧注视着舞台,一动都不动。
以後每一场汉斯演的戏我都有去看,每一次他还是笑。虽然这些改动在戏剧界中毁誉参半,不过汉斯的确让人留下了印象。
在那以後不久,我便和爱丽丝小姐订婚了。
17
我们的订婚典礼办得有点朴素,不过是设在我家的花园里,再用百合花装饰了几张桌子。用上的瓷器和银器都不是新的,洁白的桌布在这种场合里亦显得有点单调可怜。
在众多的事物中,唯一算得上有点奢华的便只有我们发出的邀请卡。散发薰衣草香气的纸片上烫金压上了我们的姓名,旁边印有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吹着乐器的图像,再用牛油纸制的半透明信封包裹起来,一下子便让那几个小孩沾上了信封上的银翅膀,乘着祥云倒显得个个都翩翩若仙。
其实那有甚麽好的我也不知道,那都是爱丽丝小姐的主意。
订婚的茶会设在我家的花园里,自然也是别人的主意。得到宴会女神的忠实信徒希普女士的帮忙,虽然只准备粗茶薄酒,可来的人却是衣香鬓影,左边一个公爵,右边一个子爵,谈笑之间,便连女士们脖子上的宝石闪烁得能扰乱夜间的灯塔使人迷途。
我拿了杯鸡尾酒缩在角落,一时间也有点糊涂。这样一来爱丽丝小姐倒不像为了钱才嫁给我,而是我这蛤蟆的寒舍得到天鹅临幸了。
「恭喜你了,威灵顿男爵。只是你欢喜的笑时,我却不禁暗地里悲伤呢。」莫斯子爵用胖肚子撞了我一下,才又伸出手来行握手礼。「你得着如此佳人,代价却是让全伦敦最美丽的玫瑰从此被锁在你一个人的玻璃花园啊。」
我本想说他若要玫瑰,保加利亚多的是的,也不怕别人会采光。可是这时肯顿伯爵却在我旁边微微欠身,一边脸带笑意的回应了:「擅自把女士喻为随意采摘的玫瑰,一会儿让注重平权的女士听到,可就不太妙呢。莫斯子爵。」
「呵呵呵,也对,也对。」莫斯子爵拍拍肚子,彷佛要用鼓声来表示他的高兴。「不是都说女士的眼睛就像钻石一样美丽,也像钻石一样锋利。我可不想被她们的目光刺死呢,你说是吗?威灵顿伯爵。」
「啊,大概谁也不愿意受针刺之刑的。」我客气的笑着,突然感到旁边射来一道冷光,原来是肯顿伯爵在看我。
「我想像威灵顿男爵这种爱护妻子的人,应该是不会受到这种刑罚吧?」然後他这样说。
「嗯嗯......」刹时之间我也不知该如何答应,只好低着头喝我的鸡尾酒,一边寻找着那颗不知沉浸在哪里的樱桃。
那一整天我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有甚麽不对来。
虽然说是我的订婚宴会,有点紧张是难免的。可是这一切又和往常那些聚会没甚麽不同,除了我和爱丽丝的椅子老被排在一块以外,也没其他异样的地方。
可我渐渐就要喘不过气来,走了两步,竟然自觉地离开了人群,走向了房子偏僻的角落。
这地方我本来也很少来,虽然有一小块草地,也安置了些精置的座椅,可因为被整幢大房子挡住了阳光的照射,以致四周总散发出青苔湿冷的气味来。可这阴冷的空气却缓解了我的不适,看来我还是适合这里,毕竟这也算是蛤蟆的天堂。
「男爵大人?」c
我把酒杯放在脚下,正想半躺在长椅上打盹时,有人却唤我了。
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後来还是把压在脸上的手臂拿开了来:「汉斯?」
原来是汉斯站在房子里头,融了一面落地的象牙门窗来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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