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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cifer的脸上忽露出某种无辜的错愕来，他像是突然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伸手想要接触Sam的脸庞，却顿在半途，先抚上了自己被血液遮蔽的眼眶。

　　血泪的流动已经停止了，但是Lucifer越是试图把血液擦干净，脸上沾染的红色就越多，看起来恐怖丑恶。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干脆停下动作，歪头看着Sam，从那双浅褐色的眸中看到了自己满是血污的倒影。

　　“Sammy？”Lucifer几次想要抬手，都犹豫地顿住了，不怎么自然地露出个笑容，“真好啊。”他没头没脑地感叹。

　　听清他语气，Dean心中却立时蒙上一层阴影，他与Castiel对视一眼，同时上前一步，要拉开距离Lucifer过近的Sam。已经来不及了。

　　Lucifer面上挂着若无其事的轻松微笑，出手打了Sam一个措手不及，掐住Sam的脖子，甜蜜地阴森道：“你没看清我是什么样的，真好。”

　　Dean瞳孔骤缩，看着Sam根本没有防备、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制住，想要发动攻击，却碍于Lucifer着意的设计，Sam成了挡在Dean和Lucifer之间的屏障。

　　一时间无从下手。

　　毫不犹豫地攻击，然后手指越收越紧。Lucifer看着Sam露出痛苦的神色，心底蚕食着灵魂的伤口空洞慢慢被病态的欣喜填满。他指间用力，强迫Sam离他更近些，想要从年轻的Winchester眼中看出除了自己恶鬼般样貌的其他东西。

　　“你看不清我，现在轮到我来看清你啦。”Lucifer笑道，略略放松手上力道，让Sam暂时缓过气来，“我也不强求多少东西，记住我真实的样子就好了。一定难不倒我们斯坦福的高材生的，对不对？”

　　天使之刃出鞘、银光闪过。

　　Raphael手中的锋刃已经抵在了Lucifer脖颈，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言辞，Lucifer就明白了Raphael无声的威胁——放开Sam Winchester。

　　“松手。”他冷冷命令道，“我从没想过你居然会敢于违抗我，Raphael。”

　　Raphael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却是被Gabriel阻止了收剑的动作。Gabriel嘲讽地挑起嘴角，单手搭在Raphael肩上：“这可是你教我们的，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Luci，放开Sam。”

　　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或许直到世界终结。Gabriel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但Lucifer的表情已经变了，他几乎能算得上凶狠地瞥了Raphael一眼，慢慢松开手。

　　Sam有些惊慌地干咳，但是依旧拒绝从Lucifer身边退开，直到Dean抢上前来，强行把他拉走，Castiel紧随其后。Sam伤势本来就不轻，很难说有没有进一步的创伤。

　　Gabriel犹豫地看了看Lucifer，好像是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应该留下来帮明显状态不太好的兄长。Michael对他摇了摇头，用的是真正严肃的神态，Gabriel妥协地退出门去。

　　“你为什么要把Sam Winchester吓走？”Michael留到最后，走到Lucifer面前蹲下来，查看对方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悄声问道。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Lucifer足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大天使之刃捅入Michael的腹部。但是Michael除了有些不适应，并没其他躲避的意思。

　　这不是他们会选择的终结方式，无论Lucifer理智是否仍在。

　　“他不该看到那些东西——第一道幻境就把他挡开是正确的，Mike。”Lucifer完全没在意Michael细微的抗议，收回了那种伪装的疯狂，带着悲哀地瞥向Michael，“没人该看到那些东西。”

　　Michael忽然就明白了Lucifer并非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他找到了些连Lucifer本人都不敢面对的东西。Michael摇了摇头，无声地制止Lucifer再说下去。

　　他快速地用荣光探入Lucifer的识海，修复了表层能检测到的所有伤害。讶异于Lucifer没有反抗，Michael低头看去——

　　Lucifer倚在他肩头，呼吸均匀，竟是已经睡着了。

　　已经记不清楚Lucifer上次这么毫无防备是什么时候了，Michael失笑，但是想到现在的情况，又实在是笑不出来。

　　等Michael把Lucifer送回楼上的卧室，Dean Winchester已经坐在吧台边等着他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说辞支开Castiel和Adam，想要单独和Michael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Dean。”Michael拒绝。他从不是会逃避对话的人，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饶是Michael也不知道该如何向Dean解释Lucifer的意图动机了。

　　“你想说明什么问题？”Dean语气鲁莽，却实在没什么别的意思，Lucifer攻击Sam的事情让他实在是难以安下心来。

　　Michael摇了摇头，任Dean怎么问话都没有回答的意思。Lucifer看到的是什么，Michael心中有了个大概的构想。

　　并不是个值得让人庆幸的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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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cifer眯着眼睛，感受到Michael带他上了楼。直到躺进熟悉的床铺里，感受到Michael离开房间，他才算是稍稍放松。

　　怎么可能真的在Michael身边睡着啊？他又不是以前的那个Lucifer了。可真的是太累了。

　　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半睡半醒的梦境。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黑色的核心，还有其上莹蓝的裂纹。

　　创口的缝隙中好像传出熟悉的窃窃私语、阴魂不散，萦绕于Lucifer耳边。Lucifer遏制住内心的抗拒，贴近那创口，朝中间看去。

　　正当他靠近那缝隙、准备听清那熟悉的低语时，莹蓝色光芒却骤然变为血红，而后光芒大甚，将Lucifer吞噬进去。

　　只有一片黑暗中，镌刻着一个血红色的符文，周围却全是暗红迷雾，看不真切。

　　Lucifer心中预感越来越不祥，眯起眼睛，慢慢靠近，伸手想要触上那个印记。指尖触上符文的一刹那，迷雾全数散尽，Lucifer看清符文，瞳孔骤缩，想要后退，却已是来不及了。

　　他左手小臂剧痛，低头看去，一个扭曲狰狞的印记展现在眼前。

　　【你永远摆脱不了我，Luci。】

　　【你应该加入我们，怪物的家庭，那多好。】

　　是血印，是他已经去掉了的、现在应该沉睡在Cain身上的血印。Lucifer惊惧地后退一步，可不管怎么拼命地尝试去擦，都无法去掉Darkness的印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灵魂最深处的怎么可能是血印？

　　但那符文切切实实就在那里，嘲讽着Lucifer的自以为是。

　　【一旦被污染，就没有回头路啦，“Lord Morningstar”。】

　　【你还以为Sam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吗？只不过是你装出来的假象还不错罢了。你敢告诉他，你和我一起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吗？】

　　不，Lucifer不敢。

　　血印笑了，回荡在Lucifer脑海中的阴冷笑声，令他毛骨悚然，却依旧困在睡梦中，无法逃脱。

　　眼前闪过鲜血、尸体、森森骸骨——然后是Sam的死亡，Sam一遍遍的死亡。有时是被天使之刃一剑穿心，有时是被锁在地狱的刑架上鲜血淋漓，受永世折磨。

　　Lucifer每痛苦一分，血印的红光就更加深邃一分，在Lucifer左手小臂的肌肤里刻得更深切鲜活。

　　这一夜的噩梦就在血印的笑声中堪堪结束，Lucifer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晨间。

　　他顾不得其他，立刻将自己的左手举到眼前，看到小臂肌肤苍白，并无血印痕迹，这才松了口气，从床上撑起身子来。

　　“没关系，你是你自己，不是血印。”Lucifer一遍遍重复，忽略掉血印隐隐缠绕在耳侧的阴冷笑声，低声告诫自己血印的不真实性。

　　不是真的。

 

　　☆、回首（三）

 

　　Lucifer每痛苦一分，血印的红光就更加深邃一分，在Lucifer左手小臂的肌肤里刻得更深切鲜活。

　　这一夜的噩梦就在血印的笑声中堪堪结束，Lucifer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晨间。

　　他顾不得其他，立刻将自己的左手举到眼前，看到小臂肌肤苍白，并无血印痕迹，这才松了口气，从床上撑起身子来。

　　“没关系，你是你自己，不是血印。”Lucifer一遍遍重复，忽略掉血印隐隐缠绕在耳侧的阴冷笑声，低声告诫自己血印的不真实性。

　　当你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兄长的时候，你才会体会到作为“阴影”是什么样的感受。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听到他人对兄长的赞美、将你的一举一动与兄长作比较。就连你的成就都不是自己的了，而因为你是谁的弟弟，所以是理所当然的。

　　那应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才能摆脱这种宿命？

　　做得比他更好。

　　——如果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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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打一架。”Gabriel烦躁地一拍桌子，空放狠话道，“那个Metatron了不起吗？”

　　其实如果Metatron躲在天堂里不肯出来，那多少大天使与他为敌都没用。在场的人当然都知道这点，因此无人搭话。

　　“作战会议，开了又有什么意思？讨论计划，结果连一个可行的都没有。”Dean Winchester第七次把弹夹卸下来，倒出子弹，一颗颗数完，又装回去。

　　Castiel责备地看了Dean一眼，却没说什么。

　　“只要能把他引出来…”Michael若有所思，偏头问，“Raphe，你和Metatron相处时间比较长？”

　　Raphael以书掩面，表示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只不过是错误的希望罢了，Metatron不是傻子，怎么会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还踏出对他来说唯一安全的天堂？

　　“讨论的结果怎么样？”

　　预料之外的声音从他们背后、楼梯拐角处响起，Sam猛地回头，惊慌之下一不小心，手指竟被手边短刀的刀刃划出一个小口子。他顾不上止血，只盯着靠在楼梯扶手边的Lucifer，神色像见了鬼一般。

　　“Lucifer。”Dean立刻站起来，身后椅子被推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你是怎么出来的？”

　　Michael当然是锁上了门，在Dean的坚持下，还在门上画下了禁锢的符文。

　　“这世上有种技能叫做‘撬锁’。”Lucifer讥讽道，“为了避免大家没有听说过，我就来说明一下撬锁的步骤。”

　　“哦Luci，你是说你撬锁了？”Gabriel只是在脑中想象那个画面，就已经忍不住要笑得弯下腰去。Lucifer鬼鬼祟祟地撬锁？

　　“Luci。”Michael没有精力再应付Lucifer的小把戏，直截了当地重复Dean的问题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普通的撬锁怎么可能解掉Michael亲自画下的禁锢符文？如果不是Lucifer的荣光回来了，就是有谁帮了他。Michael想到一些事情，目光隐晦地瞥了眼Lucifer的小臂。

　　Lucifer并没直接作答，走到桌前，经过Sam身边时目不斜视，只伸手在Sam肩上轻拍，念道：“Sana，sana，sana。”

　　水红色的光芒闪过，Dean紧张地就要上前，被Castiel一把拉住——Sam方才在流血的指尖已经看不出一点伤口的痕迹了。是治愈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