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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cifer走到Michael正对面，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地挽了挽袖子。Michael瞥见他空无一物的小臂，长长松了口气，神色也柔和几分。

　　“我刚才正要说撬锁的步骤呢，Mikey。”Lucifer笑道，只有在极度得意的时候，他才会用上这个令闻者头皮发麻的昵称，“第一步，就是找到某个…助手。”

　　他强调了“助手”两个字，满意地看到Michael浑身紧绷、戒备异常：“我得向你们介绍，Balthazar，我最亲爱的弟子。”

　　Balthazar不情不愿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尴尬地对Michael笑笑，做好了情况不对就跑的准备。从Gabriel脱困，他拖了很久才来找Lucifer，为的就是避免和Michael碰面。

　　Michael皱了皱眉，但并没什么别的表示，Balthazar几乎是松了口气。

　　“Balthy！”Gabriel突然兴高采烈地喊道，“听说你搬空了天堂的武器库？干得漂亮！”

　　在Michael变得冰冷的视线注视下，Balthazar忍不住轻轻一抖。Gabriel并非不知道该如何隐瞒，也不是把Balthazar当做了敌人在讽刺。

　　只是因为如今大敌当前，他判定Michael绝不会有精力去处理这么一件小事罢了。Balthazar当然也明白，讪讪一笑，站在Lucifer背后，不再出声。

　　“又有一个天使来帮忙，所以呢？”Dean没太听明白大天使之间打的是什么哑谜，只作Balthazar是Lucifer那边的人，因而愈发戒备，“你们想做什么？”

　　Lucifer无声地笑了笑，道：“Balthazar有能力在所有天使重兵防守下取走天堂的武器，只是散播一个小消息不是难事。我们要把Metatron引下界。”

　　问题就是，有什么是Metatron梦寐以求、为之冒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的？又有什么、是Metatron绝对不会放心交给手下，要亲自来取的？

　　“我了解Metatron。”Lucifer轻声道，“我能理解他到底想要什么。”思绪飘回Lucifer叛乱之前，他当然试图招揽过上帝的书记官。

　　但是Metatron拒绝了。虽然双目闪烁着对力量的渴求贪婪，Metatron还是说了不。

　　因为当你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兄长的时候，你才会体会到作为“阴影”是什么样的感受。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听到他人对兄长的赞美、将你的一举一动与兄长作比较。就连你的成就都不是自己的了，而因为你是谁的弟弟，所以是理所当然的。

　　Metatron受够了屈居于四位大天使、尤其是荣光最为耀眼的Lucifer之下。那应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才能摆脱这种宿命？

　　做得比他更好。Metatron试过了，就算是作为上帝唯一的书记官，他也只不过是特殊的那个，比起Lucifer来相差太远。

　　——如果不行呢？

　　Metatron决定，既然不能超越Lucifer，那就要【成为】Lucifer。

　　他要的是晨星的荣光。

　　“但是我们没有筹码。”Dean指出这一点，“我们手上根本就没有Lucifer的荣光。”

　　除非Lucifer已经知道该怎么找到它了，Sam Winchester犹豫地想到，但如果有方法能重新获得力量，Lucifer是绝对不会容忍一分一秒的拖延的。

　　“我知道它在哪里。”Lucifer冷冷道，“暂时还不能取回来罢了。我只是来知会你们一声，我的计划就是这样，Balthazar会着手去安排泄露信息的工作。”

　　【暂时】，还不能取回来罢了。

　　真的只是暂时吗？Michael瞟过Lucifer被衬衣袖子挡住的小臂，抿了抿唇，手上劲道不由自主地微微加重，Adam被Michael抓着手腕，吃痛之下轻声抱怨，大天使长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这段时间里，Lucifer总共不自然地低头看了自己的左臂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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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堂。

　　纯白色的办公室，镜面般洁净的地板和墙砖，只有一台老式打字机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放在桌面上十分显眼。Metatron把刚写好的稿件揉作一团，丢到桌边的废纸篓里，看起来失望之极。

　　“Leviathan，那群蠢货，只知道吃，成不了大事。”他抱怨着，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全新的纸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打字机里，用机械压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Metatron按下几个字母。

　　《标题：诸神黄昏》。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Metatron一时不慎，错按了一个字母，稍有些气急败坏地举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急，Metatron也越听神色越严肃，混杂着喜悦和担忧恐惧，努力不让声音透出颤抖来：“是真的？”

　　“Balthazar的消息，不会有错。”

　　Metatron眸光微闪，显然是想到了Balthazar和Lucifer的关系。但是心腹下属的判断也不容忽略，Lucifer应该不会设下这样的陷阱——

　　没错，以Lucifer的盲目高傲，如果消息不是真的，那他绝不会拿自己恨之入骨的血印设局。所以只要赶在Michael和Lucifer能抓住他之前，带着Lucifer的荣光全身而退，晨星的荣光就是他的了。

　　低头，感受到灵魂中游离的一丝丝黑雾，Metatron呼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向下属再三确认，Metatron挂掉电话，顾不上桌上摆着的打字机，绕到办公桌前的空地上，踩过几个隐秘的机关，传送法阵微微亮起。

　　“Humiliare sub potenti manu Dei; contremisce et effuge, invocato a nobis sancto et terribili nomine... quem inferi tremunt.” 

　　Metatron用种奇异的韵律吟唱着，天堂只记录在天使石板上、除了书记官谁也不知道的密道缓缓开启。

　　黑白相间的回廊墙壁，时空间当中最无序的漩涡。Metatron收拢羽翼，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渐渐地，通道衔接着的走廊开始显出形状来。

　　是地狱边境的回廊。

　　墙边火把焰光摇曳，一个人影斜倚在墙边，手上的手机屏幕明明灭灭，显示着“Metatron，通话已中断”的字样。是方才给Metatron打电话的那名下属。

　　“好久不见，Jack。”Metatron假笑着，对面前的恶魔问好，“最近地狱的变动挺多，你还好吧？”

 

　　☆、回首（四）

 

　　是地狱边境的回廊。

　　墙边火把焰光摇曳，一个人影斜倚在墙边，手上的手机屏幕明明灭灭，显示着“Metatron，通话已中断”的字样。是方才给Metatron打电话的那名下属。

　　“好久不见，Jack。”Metatron假笑着，对面前的恶魔问好，“最近地狱的变动挺多，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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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althazar不自在地和Castiel对视几秒，轻咳一声，尴尬道：“Cass。”

　　Dean Winchester心里忽升起一股危机感，他侧身左右打量着Balthazar和Castiel两人尴尬的氛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有故事。

　　“不不不，”Balthazar注意到Dean要杀人一般的目光，秒懂了对方的意思，讪笑道，“Cass…咳，Castiel算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不敢和Luci的大舅子抢人。”

　　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Dean的脸又黑了一层，不过看到Castiel点头，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放松。

　　Sam也听见了Balthazar不算小声的宣言，慌乱地转开目光，不自觉就开始寻找Lucifer的身影。

　　不远处Lucifer好像和Michael在小声争执着些什么，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是Lucifer的情绪很不稳定，Michael看起来极其忧虑。暂时还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

　　“我清楚得很。”Lucifer忽然抬高声音，对Michael恶狠狠地道，“【那个】已经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也不能成为你想要拿这个做诱饵的理由。”看得出来，Michael也是全力压抑着怒火，“不论变数太多，这件事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就永远这样了？”

　　Michael自知失言，话已说出口却不能收回，怒火也一瞬间溜得无影无踪。

　　“永远这样？是什么意思？”始终注意着那边情况的Sam惊问，“‘这样’是什么……”

　　Lucifer疲惫地摇了摇头，拒绝回答Sam的问题。后者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Adam Miligan默不作声地站在Sam身边很久，现在按住Sam的肩膀，试图让他不要追问下去了。

　　但是Sam岂是会这样轻易就放弃的性子？看见Sam的眼神，Lucifer就明白今天如果不解释“这样”是什么意思，就别想脱身了。他挑挑嘴角，竟感觉有些从未体会过的慌张。

　　如果知道了真相，Sam会放弃他吗？

　　没有隐藏。Lucifer提醒自己，再也没有欺瞒了：“就是没有荣光了。”说出这话的一瞬竟有些别样的轻松感，好像卸下了一个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包袱。

　　“为什么？！”这一次连Gabriel和Raphael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惊道，“Luci？”

　　“因为就算找到了载体，我们也夺不回来——不能夺回来。”Michael替Lucifer接道，“载体是血印。我们已经让Luci的…下属Jack在地狱边境等着Metatron了。”

　　Jack的工作就是把Metatron引到牢笼边，拖延时间，Metatron不可能预见到血印的存在，就算已经疯狂到想要破坏血印，也不可能准备好所有的材料。

　　Lucifer有些希冀地看向Sam，后者惊愕至极，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算是暂时失去荣光，Lucifer在所有人眼中依旧是那种“大天使”的形象。

　　现在却要突然提起Lucifer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类，Sam反而接受不能。

　　Balthazar打断了其他人还在不断堆积的问题：“我们该走了，Metatron已经到地方了。”

　　————————地狱边境————————————————————————————————————————————

　　Jack the Ripper垂着头，碎发阴影投在脸上，Metatron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错。”Jack轻声回答，嗓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嘶哑，“最近Lucifer蹦跶得很厉害啊。”

　　Metatron颔首，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Lucifer的荣光在哪里？”他有些狐疑地环顾周围，据情报说Lucifer前几天才到牢笼这里来过。

　　如果他的荣光在这里的话，不是应该早就被取走了吗？方才过度热情被理智的疑虑浇灭，Metatron才意识到Jack曾经是Lucifer的属下。虽说他突然投诚，也带来了很有说服力的、Lucifer属下女巫Rowena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