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十年一梦 作者:檀英倚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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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牢牢回握住他,将手指蜷进他温热的手心,脸上因为两人过近的距离而泛起红晕,也不敢抬头看他,只小小声的应了一声,“嗯。”
漫天的雨帘将二人隔绝在一面伞下,犹如无风无雨的另一个世界,他们相顾无言,却似乎都舍不得先出声或是先移开步子,只拉着手默默站着。
作者有话要说:
☆、蛇蝎
许久的沉默后。
“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一愣,吴邪脸上的绯红都快染上眉骨了,他先笑出来,“你先说——”
“没什么,还是你先说吧。”
“我想——”
“张起灵!”
吴邪本来是想让他跟他一起去买些菜,顺便散散步再回去的,却不想有人在不远处喊了张起灵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看清来人之后,吴邪立刻就闭上了嘴。
张如练也没打伞,身上淋得湿漉漉,更显得眼珠乌黑,皮肤苍白,有一种阴柔的美感,“你在这里啊,我都找你半天了。”
“什么事?”
“计划变了,情报有误,巢穴要换阵才行。”一句话说的吴邪云里雾里,张起灵却是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张如练摇头,“具体的还不清楚,这里说不方便,你还是跟我走吧。”他边说着,边若有似无的把眼风往吴邪身上一带。
张起灵犹豫片刻,把伞柄塞到吴邪手里,“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
这样世俗的话从张起灵嘴里说出,张如练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谁知吴邪却不肯,“不行,你不能淋雨,你伤口还没好,不能碰水的。”说着又把伞推了回去。
张如练吃了一惊,问他,“你受伤了?!”
张起灵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你伤口不浅,面积又大,才伤了几天就碰雨水,你想烂死吗?!”吴邪也有点动气,“我知道你事情紧急,不用管我,雨也不大,我走回去便是了。”
张起灵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了句,“不行。”
要让这么寒凉的雨气侵体,吴邪生病都要生半个多月。
张如练满脸不耐烦的看他们,“有什么不行的,受伤的人不能淋雨,你还不能吗?” 说着出手推了吴邪一把。
眼看着吴邪要一脚踏进水里了,张起灵立刻闪电般伸出左手揽住他的身体,防止他再后退一步,同时右手的伞一扔,旋转着遮在吴邪头上被他的左手抓住,将吴邪困在臂弯里,一把伞仍然打在他头上,一丝雨都没有让他淋到。
张起灵却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了雨里,回身一掌不轻不重的打在张如练胸口,看上去绵软无力的一掌,却让张如练连退了三四步才停住。
他的眼神和话语比此刻漫天的细雨更加冰冷,“离他远一点。”
张如练的眼睛里面都要滴出血来了,却被对方的眼神所慑,一步都不敢再动。
他认识他这么多年,当然读得懂他目光里的意思。
那是不论是谁,如若违抗必死无疑的警告。
吴邪却似乎毫不介意,只挣扎着拉他,“快进来,你的伤口——”
“不碍事,左臂没有淋到。”他回身安抚,语气神情是天差地别的温柔。
吴邪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依靠在他的臂弯里,连忙跳开,“碰到你的伤了?!”
“没有,”张起灵拍拍他的手背,柔声说,“好了,我先送你回去。”
张如练仍然不敢移动,只大声嚷道,“事情紧急的很,你就为了他——”
“你先过去,我马上到。”张起灵不看他,声音沉而低,却奇迹般的压过了他的声音,让他无话可说。
吴邪犹豫着,“可你不是很紧急?”
张起灵无奈的看他,拉着他不疾不徐的走着,声音里没有一点着急,“不会,你放心。”
既然我们都不允许对方冒雨,又只有一把伞,还能怎么办呢。
虽然他确实是有些紧急,但是陪着吴邪走,心里却没有半点不情愿和不耐烦,反而是刚刚要离开他时满心的郁郁。
张如练难以置信的看着二人走远,他以为就算张起灵再怎么宠他,再怎么重视他,这个病怏怏的无用之人也不可能与他们精心实施了几十年的计划布局相提并论。
然而麻烦出到了这一步,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的这一步,张起灵此刻担心的却还是这个病秧子会淋到雨?!
这是什么狗屁情况!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吴邪就会变成他致命的弱点。
不。
也许他已经变成他的弱点了。
这于张如练而言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他的计划,他这支势力的利益,还有张起灵的命运,不能全系于这个一口气就能吹倒的废物身上。
如此懦弱的、无用的人。
却也是张起灵心尖上的人。
张如练的眼神在越下越大的雨中更加幽深黑暗,牢牢盯住那个被张起灵护住的单薄背影。
雨丝绵延天地之间。
张起灵的伞停在木制的屋檐下,他用手引导着吴邪将他托上台阶,站在雨淋不到的檐下,自己则止步于湿漉漉的青石板,两人的手仍然牢牢牵着。
雨丝打在屋檐,溅起微微的泛着寒气的声音。
不觉吵闹,反而安宁。
张起灵仰头看吴邪,神色安和温柔,“进去吧,别受了凉。”
吴邪紧了紧抓他的手,担忧的问他,“我是不是误了你的事了?”
“没有,不是什么大事。”
“会不会有危险?”
张起灵摇头,“不会。”
吴邪记挂着他的伤,虽然知道他现在多半是很着急的,还是忍不住纠缠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看张起灵犹豫,又紧着说,“今天能回来的吧。”
他向来不是这样无理取闹,像个盯着丈夫出门的小妻子一样不懂事的纠缠询问,话一出口也觉得不好意思,指了指张起灵的胳膊,搬出个像样的理由,“你的伤口要换药呢。”
换来的是对方无比轻柔的一声“好。”
不知是不是连绵雨天的关系,那一个字的回答听上去竟也有些温柔缠绵的味道。
吴邪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脸,终于肯把手松开,视线也转移了,“你快去吧。”
张起灵撑着伞,隔着屋檐下断断续续的雨帘看吴邪染着红晕的脸,那垂下的眼眸像是被水汽浸然,显得越发黑而明亮,清澈见底。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他真的愿意站在这一方伞下,仰望着这个纯白干净犹如莲花的少年,像守护神明一样守护他。
一辈子。
可是他的一辈子,长过少年太多太多了。
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失去他,就像过去失去的所有珍贵的东西一样。
就算没有危险,就算他将他保护得足够好,就算他送给他的匕首永远都没有真正派上用场的一天,他还是会失去他。
时间是他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
它会带走吴邪。
张起灵打着伞沉默的走在路上,脑袋里乱糟糟的像一团浆糊。
直到他看到他的目的地,此刻正冒着滚滚的浓烟。
张起灵这才如梦初醒般记起那摇摇欲坠的计划,快速的跑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一身戎装的张起灵眼神淡漠的看着跪在他身前的男人,虽然此刻他借了一张容貌极为普通的人脸,那从眼睛里面透出来的震慑却让整张脸都铺满寒意,让人毛骨悚然。
跪着的男人一身黑灰,还带着些烧伤,“今日如爷所料,军长和其他副官去地方处理我们制造的火拼去了,我按照爷的吩咐下手,府邸里关键地方也都替换成了自己人,一切都很顺利,我连东西都已经拿到了,可是——有人突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冲出来,什么话都不说上来就打,打了没多久外面忽然起了火,那人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从不知道什么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大约是一直跟着我的。”
“什么人?”
“不认得,也许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很不自然。”
“那么东西?”
“被抢了。”跪着的人一咬牙,头低的更低,“请爷责罚!”
他手下的人不会这样不济,轻易就让人跟踪,还被摆了一道,连东西都丢了。
来人想必是有计划又有几分厉害的,趁着这场一直延续到了深夜的火灾,他们早就遁行不知所踪,被他故意支开的军长一行人也要回来了,他不仅查无可查,还要忌惮着不能暴露身份,连大动作都做不了。
那东西恐怕是很难得到了。
张起灵叹了口气,罢了,得不到陵墓内部图就徒手下斗吧,再耽误下去恐怕又要让人捷足先登。
只是这样赤条条的就去,免不了又要折进好些个人去,连他自己也要带些伤才能上来。
一想到吴邪担忧的脸,他的眉头忍不住蹙得更深。
不过万幸他们没有在守卫严密的军长府邸暴露,一旦露出点蛛丝马迹,军队可不是好对付的势力。
他来的晚,幸好张如练处理的还算得当。
说起张如练,张起灵抬头环视一圈,问道,“张如练呢?”
“二爷刚刚还在,爷来了之后他就走了。”
“有什么事吗?”
“这个……小的不知。”
张起灵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去吧,让多余的人按计划撤走,别露了马脚。”
张起灵又大体巡视了一圈,看底下的人巧妙编出了失火的理由,又着实费心力的应付了军长一行人,才在浓浓的夜色中退出府邸来,脚步加急的往家里赶。
夜这么深了,吴邪一定还在等他。
张起灵走得很急,像是归家的孩子一样充满了欣慰和喜悦的感情,他急急地推开院子大门,没有看到那个在夜色中也像光明的少年,反而看到了一袭黑衣的男人,好整以暇的坐在石凳上翘着腿。
张起灵的心顿时一沉。
“张如练,”他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比起这个,你知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东西没能到手?”
“知道。”
“你去的早的话,说不定凭你的本事,可以抓到抢我们东西的那伙人呢,你却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耽误了,老实说,你后不后悔?”
张如练不知何时已经放下腿来正襟危坐着,手也悄悄捏紧了。
只要……只要他说一声后悔……
不……哪怕只要露出一丁点可惜的表情……
我就会……
张起灵神色不变的看他,“你来就是说这个的吗?”
手指松开,失望到极点的张如练蓦地笑起来,“当然不是,我来是好心提醒你不用担心的,我想到一个可以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接近军长的方法,还不用折损我们自己人。”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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