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剑三 羊花 藏唐] 作者:夜无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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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赐说到做到。
姑苏的山好、水好、人也好,秦楼楚馆更是沿湖建了一圈。然而此时正是白天,花街上冷清得很,偶尔能看到两旁楼上精致得雕花窗格里,有面容姣好的女子倚窗而坐,宽大的衣袖悬挂下来,堪堪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这边最大的花楼,虽然是白天,浓妆艳抹的老鸨还是迎了上来,笑得一脸谄媚。叶天赐笑着与她用吴侬软语聊了些什么,唐非听不懂,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模样。
大堂里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前一晚在这里过夜的客人,旁边多是罗裙半解的妩媚女子,端着早茶侍候着。旁人都在你侬我侬,唐非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目光在屋子里飘来飘去,很是尴尬。
“我们要上楼了,你也要来?”
叶天赐突然转身,对他说道。唐非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一直待走到楼上的雅室之中,看到屋中纱帐的背后放着的水红色软榻,方才明白过来,只觉得浑身的血气都在往脸上涌。
不想被人看笑话,他拼命运气将脸上的潮红压下去,那边叶天赐已经点了两个姑娘侍酒,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小公子,你怎么只站着,也不说话呀?”
其中一个玉色纱裙的姑娘凑到唐非身边,纤纤素手里拿着一枚葡萄,噙在齿间,就要给他喂来。唐非猛地一个激灵,竟是连退了三部,右手已按在了腰间千机匣的位置,一脸如临大敌。
侍酒姑娘见他躲闪,心中也知道这大约是个雏儿,也不着急,舌尖一绕便将那枚葡萄吃了进去,有故意漏出点汁水在唇间,好不淫靡。唐非看着她的动作,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他不像叶天赐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这种地方着实是第一次来。往日唐家堡中的生活虽然无趣但是简单,何时见过这等阵仗?
唐非越想越委屈,再看叶天赐翘着脚坐在桌旁,逗着怀里的姑娘,竟是连一个正眼都不给自己,顿时更加憋屈。而那玉色纱裙的侍酒姑娘见他愣愣的模样,便轻笑一声,扭着水蛇一样柔软的身子攀上他的手臂,谁料竟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几声机括拼接的脆响,竟是唐非已将千机匣组装了起来,遥遥指着叶天赐的胸口,却克制不住地颤抖着。他不愿在叶天赐面前示弱,遂用左手扶住右腕,在胸前堪堪支起一个三角,这才把千机匣稳住。
被他推倒在地的女人见他居然掏出了武器,顿时“啊!”得尖叫了一声,两腿发软,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另一个侍酒姑娘也是挣扎着想站起身来跑走,却被叶天赐狠狠箍住了腰,按在怀里。
“我是跟你有三聘之礼、还是媒妁之言?”叶天赐面无表情,冷冷开口,“我们来这里是寻欢作乐的,你这一副我好像负了你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唐非不答,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却觉得叶天赐一双眸子仿佛幽深的潭水般望不见底。两人之间一片是死寂,屋外淙淙铮铮的丝竹声仿佛笑话般讽刺。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叶天赐忽的一声轻笑,以两指捏住怀中侍酒姑娘小巧的下颌,低头吻上那两片樱唇。唐非的脸霎时惨白,眼中只有那两人缠绵亲吻的模样。叶天赐一气吻了许久,知道那个姑娘娇喘连连,方才放开,一丝淫靡的水渍荡在中间,被他用指腹揩去。他抬起头,弯起唇角,完全不在意那指着自己的千机匣,挑衅般望向唐非。
“叶天赐……”少年的声音低而哑,“为什么她可以,我却不行?”
像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直白,叶天赐一怔,方道:“对,她可以,你不行。”
他盯着唐门失神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全天下人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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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那个端着弓弩、煞神一般的少年终于走了,侍酒姑娘这才想起来要伺候另一位金主。只是叶天赐自那人离去之后便敛去了所有表情,只怔怔地坐在椅上,一动不动。
“你先下来。”
谁知叶天赐竟将她推开,侍酒姑娘顿时有些委屈,而先前瘫倒在地上的那个姑娘也已爬了起来,两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对不起,方才……吓到你们了,”叶天赐轻声开口,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来放在桌上,“你们先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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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两个怪人。
侍酒的姑娘脚步轻巧地离开,只余叶天赐一人坐在桌前。
眼前是那张水红的卧榻,似乎又变成了那日灭心无明阵中漫天的鲜血。
——诸烦恼生,必由痴故。从爱生忧,从忧生怖。
他狠狠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够讲那些纷乱的记忆驱逐出脑海;然而眼前固执显现的画面,依旧是那夜清风明月,蓝衣马尾的俊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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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〇.久别
三〇.久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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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无星无月,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笼罩在林间,凝在盔甲上湿漉漉的一片。一个恶人谷守卫弟子倚着自己的□□打着瞌睡,忽然听到头顶似乎有一阵风“呼啦啦”地掠过,连忙睁眼抬头。然而,头顶什么都没有,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见鬼”,揉了揉眼睛,又偷起了懒。
这里正是秦肆军队驻扎的大营,陆青韭躲在一处草木的阴影里,瞅准守卫们来去的间隙,从空地上一闪而过,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一处营帐外。
这处营帐看起来与其他并无不同,却有整整六人看守。陆青韭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弹了个石子在地上,趁守卫们的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一个扶摇直上接蹑云逐月,便无声地翻上了营帐。而后,他故技重施,身形一闪,进了帐内。
“谁!”
黑暗之中,裴台月翻身而起。
“阿月,是我。”
陆青韭压低了声音,听见对面略略松了口气的声音。裴台月并没有点灯,只和衣坐在榻上。虽然现在是一天之中最易令人疲倦的后半夜,但他的眸子却清明如许,若非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完全看不出是被从睡眠中惊醒的模样。
陆青韭走到桌边,也不客气,拿起对方的水囊猛灌了几大口水,方才用手背抹了抹嘴,道:“收拾一下,快跟我走。”
“……什么?”裴台月一怔。
“逃命,”陆青韭的神色是难得的严肃,“你要有□□烦了。”
知道对方不会莫名其妙地半夜来找自己,裴台月迅速打开桌板下的暗格,将信件资料全部拿了出来,往火盆中一张一张地扔了进去。橙黄的火焰翻卷燃烧,将那些纸张焚为片片灰烬。陆青韭走到他身边,盘膝坐在地上,道:“三天前,唐如晦的人兵分两路,一路从枫华谷往龙门镇,一路从扶风郡往飞沙关。”
裴台月点点头。这件事他当然清楚,因为秦肆军中情况基本都是他传回给唐如晦的,因此对方的进攻时间也能摸个□□不离十。而后方据点被袭的消息,前天晚上方才传至前线。秦肆当即下令停止进攻,并令大部分人马回援。
唐如晦这般动作,秦肆自然能想到是与裴台月脱不了干系,当即便派人将他“请”至身边一同返回,实际上是将人软禁了起来。也亏得来的人是陆青韭,平素里干得都是小偷小摸的鸡鸣狗盗之事,这才能摸进来见他。
“但是,去龙门镇的那波人,昨日收到密信,按兵不动,尽量避战——所以原定的强占龙门荒漠的人整整少了一半,再加上秦肆反应很快,这两边就打起来了。”
裴台月深深皱眉。恶人谷中,各方势力各自为政由来已久,对于一般谷中内战,王遗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所以唐如晦原本的计划,是趁秦肆大军在外,派少量人马偷袭他的后方,讲得就是一个“快”字。然而如今,一鼓作气的攻击竟然没有成功,奇袭就成了正面冲突,怕是两边都不得不再派出更多的人马迎战,迁延越久,对恶人谷的损失就越大,浩气盟八成也会趁机偷袭。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罢,”陆青韭看他的神情,已将他的思路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冷哼一声,“你猜,那封密信是谁写的?”
“谁?”裴台月的心中陡然腾起不祥的预感。
“你!”
“……什么?!”
裴台月登时一惊,然而陆青韭半分开玩笑的神色也无:“是你的笔迹,署着你的大名,还盖着你的公印!”他一把将对方手中还没有烧尽的信报一股脑地丢进火盆,“所以我才连夜奔过来找你,否则等明天一早消息传过来,秦肆跟唐如晦两边你都不讨好,腹背受敌,谁都没法救你!”
“好。”裴台月也不废话,把衣服穿好,又从另一个暗格里拿出几枚暗器收在手心。早先秦肆派人将他软禁起来的时候,收了他的兵器,也仔细地搜过身。好在他跟随不灭烟多年,藏东西的手法学得精妙,横竖都可自保。
陆青韭扣灭了火盆,营帐中顿时一片漆黑,外面侍卫的影子也就影影绰绰地映了出来。裴台月贴着营帐,连发几枚暗器,那几个侍卫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来便软倒下去。趁着其余人还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们二人迅速地闪出营帐,运起轻功便要硬闯。
身后的守卫此时才发现人已跑了,登时大呼小叫起来。裴台月一脚从一个守卫头顶踏过,顺便矮身一捞夺走了他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格挡身后零星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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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出了大营,陆青韭一早就备好了马,两人半分都未迟疑地继续往沁枫谷的方向奔去。就这样跑了许久,只见周身雾气越来越浓,直到他们互相都看不清彼此面孔的时候,才终于听不到身后追兵的呼喝。
这里曾是古战场遗址,听闻每一寸土地下都埋葬着骸骨。幽蓝的鬼火点点跳跃,不知什么动物凄厉的鸣着,愈发显得阴森。
不过裴台月却没有注意这些。自他逃出来之后,便始终没发一言,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当然清楚,那封所谓的“密信”并不可能是出自自己之手。而中秋团圆宴上,又是他自己向唐如晦讨了军马——既然有了指挥权,凭他残道邪侯的身份,替唐如晦传个消息自然再正常不过。
笔迹和签名都还好说,唯独那刻着他战阶与姓名的公印,有些非同寻常。寻常军令皆是看过即毁,他给唐如晦的密信上印得也是私章,他的公印则一直贴身带在身上——而他又是警惕惯了的人,无时无刻都提防着周围的一切,哪怕是在行床笫之事时,心中也始终留有一线清明。
但是,如今情况,也只能是……
思路到这里突然卡了壳,裴台月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愿意再想下去。陆青韭看他半晌都不说话,忽的冷笑道:“此事若是旁人,尚有辩驳和解释的机会;只可惜唐如晦对你这般忌惮,又觊觎你手里的情报线那么多年,自是宁可信其有的。”
裴台月知道他肯定还有话讲,便点了点头说:“这次多谢你救我。”
“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计较这些,”陆青韭随意摇摇手,“听说唐如晦怒不可遏,我倒觉得你断不可能下这么蠢的命令,何况你那个万花的小情郎还被扣在洛阳城里——对了,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人已不在雁返客栈,说是去买茶,却大半天都没回来。”
说完这话,他微微扭过头去,平素总睁不开的眼睛此刻竟如刀刃般雪亮:“如果那封密信真的不是你梦游时候写下的话……阿月,此事非你身边亲近的人不可为。”
“……我不知道。”
裴台月紧紧抿着唇角,声音中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软弱。陆青韭闻言,又是一声冷笑:“呵,你不知道?那我帮你说——楚楼风处心积虑骗得你的信任,混入恶人谷中;浩气盟方面配合示弱,节节败退,使得秦肆的战线越拖越长;而后他再模仿你的笔迹写下密信调离走了唐如晦一半人,让双方两败俱伤……几乎是单凭他一人周旋,便让恶人谷实力大损,你可真是找了个好情缘啊,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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