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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剑三 羊花 藏唐] 作者:夜无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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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强强 游戏网游

  这首哀婉的曲子被她用妖媚的嗓音唱出来,别有一番滋味。楚楼风的眸色微微一凝,扶着裴台月来到旁边不远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个女人。
  这样冷的天气,她却穿着一身绯红色的纱衣,薄薄的大袖下是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修长的脖颈与锁骨则直接露在外面,再配上她美艳妖娆的面孔,着实令人血脉贲张。
  楚楼风知道,这种不入流的小客栈里时常有这种低等娼妓的存在,先在大堂里面勾引客人,要是看对眼了便直接领回屋去,睡一晚也不过是几串钱。
  “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最后一句她拖了个很长的颤音,尾音幽幽地回荡了半天方才消散。那座客人轰然叫起好来,那女人亦是“咯咯”地笑着,将红牙板收回胸衣里——然而就是在这短暂的一瞬,她那葱管般的手指忽然飞快地比了一串手势。
  楚楼风蓦地瞪大了眼睛——旁人看不明白,他可是清清楚楚,因为那分明是他过去身患哑疾之时,与楚阳秋交流的手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重新移回到面前的饭菜上去,却忽然听见裴台月轻声开口:“楼风,在想什么?”
  楚楼风的心中陡然一惊,一转念却又想到,自始至终,他与那女人都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都未曾交互,已经失明的裴台月更不可能看见。是以他虽然心虚,却还算淡定,笑了笑道:“没什么。”
  “你的心跳很快。”
  裴台月淡淡道,语调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楚楼风却差点被他吓得心脏停拍。然而对方竟然没有继续询问下去,反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楚楼风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也埋头吃了个饱。等到两个人被店小二引着上楼的时候,那个妩媚的姑娘已经不见了,不知是被那位客人领去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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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两人才睡下没多久,就听见屋外有人敲门。裴台月警觉地起身,谁知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裴道长,是我。”
  “小唐……?!”
  唐非依旧一身劲装,身后却背着一柄长剑,并没有剑鞘,而是用一卷布条细细缠住了剑刃,只余一截剑柄露在外面。他的眼眶红红的,才一踏进门内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被关在地牢里的人不是你么,为什么最后是……是叶天赐出现在那里?”
  裴台月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如你所见,我们交换了身份。”
  “为什么?”
  “因为他要杀唐指挥,而我要逃出来。”
  这话说得坦诚,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唐非却直觉得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讷讷道:“可是……”
  “天赐失败了?”
  裴台月问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语调依旧平缓,不知心中是何作想。唐非听了却是喉头一哽,喃喃开口:“对……都是我不好,那个时候我闯入阵中去找他,却被师父趁机发动了天绝地灭的机关……”
  “天绝地灭?”裴台月一怔,“囚室那么小的地方,他是要连你一起杀么?”
  “叶天赐……护住了我……”
  “那唐指挥,想必也猜到你二人的关系了罢,”裴台月微微一哂,“以他的疑心,是不是还怀疑你与天赐有所勾结?”
  唐非脸色一白,显然被戳中了痛处:“对……”
  “那他既然没将你当徒弟,你为何还要叫他师父?他丝毫不顾护你的性命,你又为何一定要死忠于他?”
  裴台月的语调一反常态地咄咄逼人起来,唐非情绪激动之下,根本无从应对:“不,不是这样的……”
  “不论这些的话,我且问你,天赐还活着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我……什么都没做……”
  裴台月听着他说话的鼻音都变了,不由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柔声道:“这正是天赐希望的,他也不想看见你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听唐公子的意思,唐指挥如今依旧还活着?”
  楚楼风忽然插言。方才唐非的注意力一直在裴台月的身上,几乎快忘了屋中还有这么个人,不由一愣,茫然地眨了眨眼:“嗯?”
  “他筹谋了十九年的复仇计划,怎会如此轻易罢手?”楚楼风笑得漫不经心,“就此失败,岂能甘心?”
  这话直指裴台月,已经是十分明显的挑拨离间。而后者自他开口说话时就暗叫不好,却又不能出言阻止,否则反而更加可疑,只能皱眉听着。
  唐非心思转得很快,转瞬便明白了楚楼风的意思。其实此事他自己也暗自疑惑,此刻被楚楼风毫不留情地拎了出来,只觉得如梦初醒。事关叶天赐与唐如晦,他根本无法冷静,再看裴台月竟也没有反驳,登时气急攻心,竟就这么转身跑了出去!
  “小唐!”
  裴台月想也不想,也提起剑来奔出门去。见两人都离开了屋子,楚楼风顿时松了口气,谁知裴台月竟在走廊拐角就把人给截住了。
  他快速地计算了一下自己能够逃跑得可能性,与去找到那个女人接头得价值,在心底叹了口气。他环顾了一下屋中的陈设,却是三下两下把衣服脱了个干净,走到墙角的水缸边,舀起一瓢冷水便往自己身上浇去!
  现在已是十一月的严寒,□□的身子骤一接触到冷水,楚楼风狠狠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冰寒彻骨。夹杂着雪片的夜风自大开的窗户外卷进屋里,吹在湿淋淋的身上,竟像是刀割一般得疼痛。楚楼风牙齿直打颤,手也抖得几乎拿不稳手中的水瓢,却还是颤颤巍巍地继续浇着。
  待到他浑身都冷得几乎失去知觉,才将水瓢扔回缸中,一瘸一拐地回到床前,随意将衣服穿上,便精疲力尽地倒在了榻上。冰凉的肌肤感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阵阵刺痛,而后便是火烧似的灼热。楚楼风咬着牙忍了,没过多久便坠入了沉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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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四七.药方
 
  
  四七.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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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台月回到房间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揪起那人的长发,将人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就这么想死?”
  楚楼风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头皮一痛,那人身上的寒意比方才的冷风更加刺骨。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中干干的,像是被火烧灼般疼,只发出一点嘶哑的气音。
  裴台月听他不答,心中怒火更胜,也不由多用了几分力道。楚楼风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腕,却被直接推倒在地上,额角磕在床沿,只觉得一阵眩晕。
  地上还有些水,又冷又滑,他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伏在地上一个劲地喘着。裴台月只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上榻和衣而卧,再不理他。
  然而过了许久,却再也没听见楚楼风有什么动静,裴台月心中纠结,冷哼一声:“装够了没有?”
  没有回答。
  裴台月又等了一会,方才察觉不对,终于忍无可忍地翻身下床。楚楼风依旧倒在方才摔下床的位置,蜷成一团,呼吸浅而急促,额头烫得骇人。
  “冷……”楚楼风似乎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往他身上缩去。裴台月迟疑了一瞬,终是俯身将人捞起,放在床上裹了张毯子,横抱着往屋外走去。
  因为客人们都回了房,客栈大堂里的炉火都已经熄了,只在柜台里面点了个小小的火盆,值夜的伙计趴在账本上睡得正香。裴台月唤了他好几声,才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打了个呵欠,问道:“客官,什么事?”
  “附近哪里有医馆?”
  伙计的声音有些为难:“这边附近都没有村落,我们店就是开给过路行人的。要想看病,得到前面马嵬驿去……离这最近的是南河村,里面有家医馆。”
  “好,”裴台月点点头,“再买你们张毯子。”
  他从怀里掏出几串钱来放在柜台上,而后转身就走。屋外正是天寒地坼,雪虐风饕。裴台月用毯子把楚楼风兜头盖脸地包起来,翻身上马,就往马嵬驿行去。
  刺骨的寒风席卷着正片天地,狂啸怒号,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天地间飞舞盘旋,刮在脸上像是被刀片蹭到般疼痛,几乎快透不过气来。耳力所及,皆是旋风呼啸,听上去格外阴森可怖,像是群狼对月嚎叫,又像是什么人在声声惨呼。
  自从目盲之后,裴台月的方向感极准,只凭印象策马向前,忽然却听见□□马匹一声嘶鸣,随即身体便猛地腾空,竟是被掀翻在地!
  这应该是踩到了坑里,裴台月不受控制地翻身摔落,却几乎是下意识地护紧了怀中之人,往侧面一滚,终是让自己的肩背先落了地。
  冻实了的地面硬得像铁,这一下又摔得结结实实,裴台月只觉得半边身子都疼得发麻,更是牵扯到了身上的其他伤口,那两根还未长好的肋骨亦是一阵挫痛。他跪在地上,好一会才回过劲来。楚楼风似乎也因为这一摔醒了过来,微弱地□□了一声:“阿月,我冷……”
  裴台月轻轻一叹,摸索着解开外袍将他裹了进来。楚楼风被他身上的温暖吸引,伸手环住他的腰,紧紧埋首在他的胸膛。裴台月只觉得一股寒气蹭得钻进衣襟,顿时打了个冷战,没过多久却又热了起来。他皱着眉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更热了,烫着手背像是在摸一块炭火,心中不由一悸,却又有些想笑——
  楚楼风这病来得蹊跷,他不过出门了小半个时辰,回来就成了这样,怎样都不像是偶然。这人如今无所依傍,就在自己身上做起文章,赌得不过是他心底的一点不忍。
  此刻他老老实实地蜷在自己怀里,手指攥着他的衣襟,是何等无害的模样。却也不过是一条冻僵了的蛇,形势所迫而暂时蛰伏沉眠。他的怀抱就算能融化他周身寒冰,也永远温暖不了他的血。一旦找到机会,便会露出剧毒的牙,毫不留情地反咬一口。
  而自己最可悲的,便是明知对方别有目的,却依旧没法狠下心来撒手不管。裴台月俯首在楚楼风额间印下一吻,只觉得又爱又恨,哪怕他们曾经并肩为战、床笫交欢,他也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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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风雪甚大,两人赶到南河村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裴台月随便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对方看他是个瞎子,又抱了个病人,也起了几分恻隐之心,披上衣服引着二人去了村中唯一的医馆。
  这是一处不大的独门小屋,前面一间柜台,后面是药柜,旁边用屏风隔开一处,专门放置为病人施针艾灸用的床榻。听到敲门声,老大夫连忙披衣下床,提着灯给两人开门:“快进来!”
  屋中极为温暖,裴台月一时竟觉得一阵恍惚。头顶身上的雪水成冰,此时又重新化作水,沿着发梢滴落,很快便湿透了。老大夫引着两人到桌边坐下,挽起袖子给楚楼风切脉诊治。待待看到他右手腕上包裹的纱布与层层血色的时候,略微一讶,道:“这是受伤了?”
  “这个不妨事……”开口的却是楚楼风,他挣扎着撑起身体,声音嘶哑得很,“我二人还在赶路,您给开份独参汤补补元气就是了……”
  “你不用担心,先别说话,”老大夫还没开口,裴台月却已打断了他的话,伸手将人按回了自己怀里,“您先开药罢。”
  老大夫叹了口气,往砚台里倒了些水,开始磨墨。楚楼风被裴台月温柔却又强硬地圈在怀里,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毫无办法。先前在客栈大堂的时候,那位陪酒的女人给自己打的手势便是“南河村医馆”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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