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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万千)借问人间为何来 作者:深山覺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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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天之骄子 阴差阳错 霹雳

  「他们不知吾元神有损。」
  「他们赌错了,而你就该差点赔上自己的生机?」天不孤冷冷一笑:「可知你早前之举,若非吾七神针全数在手,岂能保你余下生机?……公子,容吾唐突一句,你不像是这般牺牲之人。」
  直切之语,好似一颗巨石压下,密封再紧的底,也要被破出一隙的细缝,千叶传奇略微摇首,声里是难得的低微:「吾只是在思考,对他们而言……吾是何种存在?」
  便为了如此简单的疑问,他难以自持。
  这段日子以来,连番际遇动荡不堪,使他难得乱了心绪。自苦境到集境,乍灭乍起,苦心徒劳,避免牺牲是错、保人是错、身不由己是错……从来,他在意之人,总是对他怀着不谅解与不满,但他着实无法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又到底,自己在他们心中,是何存在、是何标准?
  一旦成见已起,多言皆是枉然,纵然善于词辩,这些疑惑,却让他完全弃守。
  既然他之所作所为无人心领,那又何妨任他们随意曲解?
  他本无牵无挂的来,若这条路只容他一人独行,那他也无所谓……
  「医邪行医,向来只求无上的代价,恕吾无法给予答案,但是……」徐徐飘动的炉烟里,天不孤立身而起,雾袖一扬,点亮了一捻烛光:「生吾之前谁是吾,生吾之后,吾是谁?这个问题,公子早已明了,不是吗?既然明了,那又何需挂怀?」
  「吾知晓,」一语入心,千叶传奇阖起眼帘,苍白的只手却难得颤颤握了紧:「所以……吾绝不放弃。」那渐渐燃起的摇曳烛光,正温暖寒冷的身子,那声音也带着丝微震颤后的坚定,彷如在说给自己听般:「吾乃出于天魔池中的黑莲,也是日盲族的太阳之子,吾、吾绝不会输给自己……」
  那是长久以来不曾透露的结,却也是自己不想正视的点,而今被血淋淋的揭开,也只有一片空白的疼痛。挖开了是空,填满了……也是空。原来过往是一片空白的事实,如此令人心惊。
  曾经,对于自己的出身和日盲族对那人的崇拜,他皆看在眼底,并非不晓。世人多说自己与那人容貌相似,他也非不曾在意,然而,他从不觉得,自己该依附在别人的价值之下。所以,唯有自己,只有自己能相信自己、掌握自己,告诉他人,自己能够做到。
  世途多所荆棘,只能不断逼迫自己更坚强,否则……谁也帮不了自己。
  「一颗心活在俗世,唯有不动,方能不伤,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呢?」天不孤叹息,步向简陋的木窗旁,如玉莹然的手撑起立杆,凝视月色,宛如冷观世间的局外人:「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这世间本就寂寞,不存天长地久,就如你我今日相逢也属偶然,不可强求。」
  「哈,不可强求吗?」别过了脸容,千叶问得幽沉而漠然:「已经求了,还有可能放开吗?」
  日盲族千年的祈求,而降生了他,他注定负载着责任;而他求望那人的一眼,也不曾放弃……循往相生,不曾止歇。
  医邪听得,对着皓月,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低声道:「确实,等了,就要继续等下去……」
  天不孤若离开了千竹坞,尚可以是痴等的医邪;而千叶传奇离开了日盲族,纵是痴等,也不是千叶传奇了。
  身世何累?情至羁绊,变故之后,方从中明白。
  佛说三受,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正因世间无常,若有执着,一切受皆是苦。
  两人一阵沉静,香雾自炉中飘然升起,杳如一团浮在空中乱缠的丝线,在朦胧的烛光中一缕、一缕柔化成卷,缭绕满堂。千叶传奇调息一阵,便要起身,孰料片刻的意识空白,寒意自四面八方袭来,竟悍然断开了知觉!
  「啊!」
  「嗯?」天不孤有觉,转身速扬红袖,针线破空而出,立锁千叶身上数穴,千叶忍着痛楚,慢慢沿着身旁的壁沿坐身。两人彼此相对,再一次,悠悠几个时辰过去,香灰积了满案。
  死神之眼绽放了异光,看尽千叶之莲早毁三之一,竟是束手无策。
  「第二道防线已破。吾只能慢下你元神溃散的速度,却止不了持续的溃散。……你可知自己正在失去什么?」疗伤间,医邪掌心不动,定定而问。
  千叶闭目答言,一字字,不透波澜:「形神俱灭、不入轮回。」不属三界六道的命格,最终便是如此。
  天不孤眸色微微一凝,素来轻柔之声竟带着几分语重心长:「万般变故,已无常理可救,心血虽无补,如有同源灵气,或可延续生机。」
  「大夫的话,千叶记下了。」
  一来一往,不见伤悲,却更似有彻骨的哀凉在烛光香雾中回荡。
  良久,医邪打破了静默:「……终究是为了他,而致公子今日之伤。」
  「这无意义了。」千叶缓缓睁眼,收下冰凉的指尖,分明有不可言喻之伤,神情却如冰雪般的清寒,「当日选择了无隐神针,吾之选择,早非是这些了。」
  「剪去他的羁绊而留住他,伤人,终究也伤己。」一收袖,医邪几分冷然,几分慨叹:「若早知取下心血有此后患,换来一名对自己无心无情之人,太阳之子犹然无悔?」
  「夙因如是,今日依然。」千叶略摇了头,橙光烛影在那脸容上明灭飘动,衬显那般坚定、那般落索:「就算我有的,他……他从来不稀罕。」
  那是极为淡然的嗓音,却淡得……像碎裂的琉璃,一片、一片,划破了宁静,自肺腑透出如许苍白……
  一直以来,他早就知道那人的心从来没在自己身上过,却从不知自己为何不甘、为何不舍。当初为了掌握他,不惜让他一无所有;而今,掌握了他,却再给他什么都没有用……
  他为他布下分明的棋局、他为他铺陈的道路、他为他付出的心血……一切心机、一切努力皆是枉然。拥有的代价是什么?他已不知;给予全部的代价是什么?他亦不知……
  世间竟有情孽若此,教人沉沦无悔。天不孤看向对影,顿时怔然,又忽尔慨然一笑,仅拂袖揽琴,素手拨起弦来。琴声里,两人置身飘渺的炉烟中,厚重的禅香弥漫了呼吸之间,恍若错置了世外,随轻弦切切错落,一声、两声,疏疏点点,落进了古老的颜色之中,经梵满行。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千年苔树不成春,万劫轮回向此休,诚如此言……」抚琴者低垂了眉眼,拨弄着琴丝,低声问道:「公子,今夜将尽,吾所布的结界也即将消失,往后将何去何从?」
  「日盲族拖不过半年。吾还需追查替补之方。」
  「哦?」那葱白的琴指略有一滞:「吾可提醒,回去集境,你将身犯灾劫。」
  「事到如今,就算灾劫,又有何妨?」
  「哈哈……执着,总是让人难以辞却。了犹未了,何妨一了了之?」天不孤抿嘴笑了笑,最后一音落止,揽袖拾琴,立身而起:「既然如此,吾也只能帮你至此。公子,一曲已毕,今夜缘尽,一切善自珍重。」
  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雨,惊爆的雷闪划空而过,轰然地打在树叶上,「叮咚」湿漉了一片。昏暗的视线里,千叶亦支起虚弱的伤体,唤住即将离去的红影:「大夫,今朝相别,能否为千叶一解迷津?」
  「为公子之情,天不孤受之。」
  「以大夫之能,要算计吾并非难事。为何愿意再三援助?」
  「呵,你依旧大胆。」身着织网的红影微勾唇畔,款款转身,带着呢喃似的叹息:「公子,吾何不曾动念?但是,你够特别,吾若算计,也要为公子保留七分。」
  千叶传奇默默听着,只听医邪又悠悠道:「公子明白,吾有一绝症,为至邪行医,因极恶而施救,无能者不治,无为者不治……人,怎可不执着、怎可不等待?」
  「吾医邪此生不信善恶因果。在此尘世,恶人不得坏报,好人不得善果。常言因果相袭,吾等不当冀望为恶之人的报应,但放任的结果,吾却只看到应报之人继续残害世间的善与美,而地狱……不存。」医邪言至此,忽而轻柔一笑:「既然世情败坏至此,吾执于善恶,又有何用?」
  「所以大夫为此道行医?」
  「因为吾讨厌失败的感觉。至邪至恶,绝不会赌错,不是吗?」那身影埋在门前风雨之下,眸光却是再犀利不过:「世人修恶,惟吾修佛,最后落得独自黯然神伤,何必呢?」
  叹世道,世人修恶,惟吾修佛……欲渡人者,终是痴心妄想。
  可笑,复可叹。
  「世道沉沦,恶非是恶,善非是善。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千叶有感道。
  「正是如此。过去这段日子,吾古琴一条,伞影随身,只看到了常与无常。太学主死了、死国又开启了,可是吾,等待的人又在哪里?」那低婉嗓音彷如正渐渐地陷在呼啸的风雨声中,越来越模糊:「公子,你很幸运,你与他之间,是吾等待之外的兴趣,否则,又岂有今日的缘分?」
  「除了我们之外,大夫究竟还等待什么?」
  「呵,也许人之一生,就是在等待自己。」天不孤摇首,撑起了伞,漫道:「人生道途无尽,吾既独爱它之风花雪月,又怎能抱怨它之泥沼难行?公子,这一次,我们依然变了,多余的一言难尽,便留待下次吧!」
  「大夫请。」
  该问的、该不问的,尽在一言难尽之中,那言与不言,似也无别。
  「数声鹈鹕,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么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方未白凝残月。……」声声飘渺的吟词声去,为后苑的小径添了几分艳红的狂彩,在如晦的风雨之中。
  俯仰之间,人间错落,终到不了无为岸。此番相别,又将是何种时节?
  千叶些微发怔,回身走至佛堂前,周身被一片白茫所笼罩,如置隔世。
  曾经,他一心想策划回到日盲族,奈何事实的导向,又要将他推回集境。他不知,此身已落病根,与他相伴的人,是否又愿意与他一同行走?
  他纤长的眉睫扬动,循那烟雾而上,恰见眼前佛龛,那供立的桌脚仅剩巍巍三根支撑,上头宝相庄严的佛像却敛目慈容,如是波澜不惊,在缭绕的白烟里乘驾莲座,宛如在云端睥睨尘世,观世间一切的爱恨恩仇。心热如火,却眼冷似灰。
  在这世上,有所求的人皆是火宅覆身、有所求的人皆是咄咄书空……
  香火的残灰如经文墨卷,点点依划在案上,千叶仰望佛像,视线默然地移凝,方走近一步,足边发出一阵轻响,遂弯身拾看,是一柱经签,斑驳的刻字上,染有方才自己的伤血,朵朵殷红血花,竟似明艳而飘渺,正是:
  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生死。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缠缚。
  千叶传奇默默读着,不明所以,却又感到难以豁达,竟一时昏眩,闭目凝神之刻,只有一道形影在脑海挥之不去。
  是他,依然是他……如今再见他,将是一切迥变的事实,又是怎样的光景?
  千叶缓缓张眼,将经签放回案上,望那佛像最后一眼,心念落定,便回身走至前门,随那伸手「咿呀」掀开,一隙的流光透进,凉风扑面而来,又是另一扇的风雨交织,风雨里,远山黛色朦胧,高伟的菩提树下,不胜荏弱的冷白飞花正翩旋狂舞,依旧有一条等待的人影。
  他扶着门楹,与他遥远的视线慢慢对上,青靛色的雷电掠过苍穹,正一闪一灭地映那俊削的脸容……纵然隔着一丈之远,却好似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冷凝在空气中,那样清晰、那样明澈。
  如雾的雨幕里,起点与终点,脉脉如许,迎风相望。
  雨花不息,情犹难定,瞬间,只闻「咿呀」门扉摇曳轻响,玄影踏向了那雨中,溅湿了衣襬,一步、一步……
  亦既见止,我心则夷。
  ◇◇◆◇◇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第二章發的比較趕,沒注意到的朋友可以看一下第二章看過了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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