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杀手没有假期 作者: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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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意外的十分赞同利威尔的观点:“或者是借神明的宽恕来推脱责任,多么方便又神圣的理由。”
“但是,既然是来旅游,我们不妨排队上去摸一下。”
我吃惊地看着利威尔,他完全就像一个远道而来的、对布鲁日充满兴趣的普通游客。
“我可以不去吗?说实话利威尔,这次来到布鲁日之后我发现,你的兴趣爱好还真和普通大叔一样。”
利威尔又用他小而聚光的眼睛直视着我,多半时间我并不能从里面看出什么情绪来,所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因为我的话而不满。
“滚出去等我。”
谢天谢地,利威尔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生气,我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九]
大概布鲁日唯一令我满意的地方就是随处可见的供人休憩的长椅了,我坐在被建筑物挡住光线的背阳处,看着街道对面阳光下来往的行人。
我已经和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了。
我扭头看向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年人怀里抱着一只纯黑色的狗,它像是感应到我的注视,转过头来,用快要从眼眶中凸出来的眼珠平静地看着我,我居然和它对视了几秒钟,它收回视线,而我又开始观察着对面的行人。
一家四口引起了我的注意。母亲牵着女儿,父亲拉着儿子,两个小家伙儿蹦蹦跳跳,怀里抱着毛绒布偶,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我的目光被死死钉在小男孩儿的脸上,焦距逐渐变得模糊遥远,那天发生的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从脑海中一股脑儿窜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到布鲁日这该死的破地方的唯一原因。
“杀人,神父。”
“为什么杀人,艾伦?”
我坐在昏暗狭小的告解室中,像个来忏悔的教徒一样虔诚,与隔壁的神父一问一答地交谈。
“为了正义,神父。”
“为了正义?你为了所谓的‘正义’而去杀人?”
“是的,神父。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其他可笑的原因,只是为了‘我的正义’。”
我清楚地听到神父清嗓子的声音:“你为了‘正义’杀了谁,艾伦?”
“您,神父。”
“什么?”
“我说您,神父,怎么,您耳背吗?”我掏出早已握在手中的□□,枪把上甚至因为我的些许紧张黏上了手汗,“埃尔文·史密斯向您问安。”
由于无法瞄准致命部位,我隔着木板对他开了两枪。他并没有即刻毙命,挣扎着从告解室里向外面逃去。在他推开通向教堂正厅的门时,我从身后补发了五枪,我敢肯定至少有两枪打向他的心脏。他嘟囔了一句什么话,我没有听清。
但是当神父倒下之后,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他刚才可能说的是“可怜的孩子”。
我的子弹穿透神父微胖的身躯,继而钻进了一个正在向上帝许愿的小男孩儿的脑袋,太阳穴⑤都开了花儿。我的脑袋在惊讶之余变成了一片空白,双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握着枪的手在颤抖。我看着小男孩儿在保持了两秒许愿的状态后倒在我面前,一张纸跟着飘落下来。
我捡起它,上面还沾着黏稠的鲜血。
1、容易生气 2、数学不好 3、容易伤心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心脏强烈地在胸腔里撞击,我不知道充斥在我脑中的是惊恐、罪恶、恐惧或是别的什么情感,我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直到利威尔过来,拉着我的衣领,把我拽离了事发现场。我一直看着那具越来越远的瘦小的毫无生气的身躯。
我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注释:
⑤太阳穴:电影中小男孩儿的伤口在额头上。个人认为此处电影场景中画面转换存在BUG,按照艾伦的站位小男孩儿不可能正面受击,所以改成了太阳穴。
[十]
右肩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我扭过头,利威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一只手落在我肩上。
“下一站是美术馆。”
我承认我并没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艺术细胞,父母亲还健在时曾经带我去过一次柏林的美术馆,但我显然辜负了他们的期待,对挂在墙上裱在玻璃内的艺术作品呵欠连天,最后索性趴在休息用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但这次我为了晚上的一刻自由与几杯啤酒,努力迫使自己沉浸在这些画作中,我开始试着细细欣赏它们,即使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作品的审美。可结果,不论是那幅活剥人皮旁人还看得津津有味的⑥,还是那幅讲述一个无头男人的经历的⑦,都更加坚定了我“再也不会有下次”的想法。
我却和利威尔被同一幅画作吸引住了。
“我喜欢这幅,”我偏过头和利威尔说道,“其他的都像垃圾一样,但这幅棒极了。这说的是什么?”
利威尔淡淡开口:“最后审判日。”
“那又是什么?”我指着图上一处问他,他总是那么博学,尽管外表看不出来。
“世界末日,那时人类将承担起他们所犯的罪孽。”
“看谁能进入天堂,谁得堕入地狱?”
“对。”
“还有什么?”
“炼狱。”
“炼狱?”
“类似于中间物的地方。”
“你相信这些吗,利威尔?”
“具体?”
“最后审判日和来生,罪恶,犯罪,地狱……等等。”我有些尴尬地觉得整个美术馆的画都像在无声地谴责我、嘲笑我。它们仿佛化身高高在上的威严教皇,举着权杖满目鄙夷地看着我,质问我为什么还安然悠闲地站在这里观赏它们,而不是声泪俱下满心愧疚的出现在死者葬礼上。
利威尔直起身子,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艾伦。”
我在等他的下一句话,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什么也没说,或许他也不知道确切的答案。
直到我们走在回程的路上,利威尔突然开口:“世界就是这样。”
“什么?”
“在想好好生活的同时,我也得对‘我杀过人’这个事实不断地进行自我麻醉,”我看着利威尔的侧脸,突然觉得他有些沧桑,“尽管他们大部分都不算是好人。”
我不知道,一向冷静理智,在工作上没有失手过也从不含糊的最强利威尔,也曾经挣扎、抗争过。
“所以这是你每次去教堂的原因?”
“那里能让我安静下来,艾伦,对你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你应该去。”
“我应该去?”我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要发火,“什么叫我应该去,利威尔?”
他淡淡地直视着我,仿佛目光能剥开我所有的伪装,我感到鼻子一阵一阵地酸起来。
注释:
⑥活剥人皮:Gerard David的《康帝行刑图》,1948,木板油画,182cm×159cm,现藏于布鲁日Groeninge博物馆
⑦无头男人:Legend of St George 即《圣乔治的传说》,作者是16世纪不知名的画家,画的内容是描述圣乔治的传说
[十一]
“艾伦,你不是故意的。”
这是我们到布鲁日三天来,利威尔第一次主动提起那天的事。之前无论我怎样挑衅他,他都避而不谈,或者直接一拳打翻我。
“我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腔调显然已经带上了鼻音,听起来有点儿滑稽,“但是因为我的选择和所作所为,一个小孩儿永远地不在了。
“他再也不能回来这儿了。
“我说的‘这儿’是指这个世界,不是布鲁日。不过他也不能来这里了,对吗?我是说,也许他长大了会想来这里呢?”
我捏住鼻子,阻止快要流下来的鼻涕,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人哭的时候总是会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简直太狼狈了。
利威尔带着伤疤的手递过来一块手帕:“你是为了给母亲报仇,艾伦,那个神父的真正身份你也知道,他是杀人凶手。”
“可都是因为我,因为我那个男孩儿死了。
“我试着……我试着忘记,但我做不到。
“就是我杀死了他。
“这永远都不会改变,永远不会。
“除非,除非我也死去。”
“艾伦,”利威尔停顿了蛮久,“别乱想了。”
一路走回来我的惨样引得不少路人注目,我渐渐地止住哭泣,用利威尔的手帕揩了揩鼻子,还发出了几声不太优雅的响动,利威尔痛苦地闭上眼,别过头不再看我,假装不认识我。
等我把手帕还回去并向他道谢时,他十分迅速地拒绝了。我猜想一定是他洁癖又犯了,只好悻悻地揣回兜里,脑袋里混乱地想着是该直接扔掉还是回去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他。
随便在旅馆的餐厅里吃了点儿玛丽做的饭,我和利威尔就回到了房间内等待埃尔文的电话。我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直看到窗外的颜色由蓝变黄,再变红,最后黑了下来。利威尔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腿看书,他真有耐性。
也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我终于听到书本被合上的声音,和利威尔的脚步声,过了两秒,他的脸出现在我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俯视着我。
“听着艾伦,”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埃尔文的电话随时可能打来,你有半小时的时间跑到酒吧买上几杯啤酒带回来。”
我心怀感激地从床上跳下来,抛开他的洁癖、扑克脸和该死的“教育理论”,利威尔其实是个蛮好的大叔。
“但是,我不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如果你像上次一样找死,不要指望我会为你收尸。”
我收回前言。
[十二]
埃尔文的电话在我正专心致志踩着台阶下楼梯的时候打了过来,利威尔接起它,我无从知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喂。”
“我想知道你昨天去了哪里?”
“用餐而已,是你不会挑时候打。”
电话那头传来埃尔文的一声轻笑:“艾伦在吗?”
利威尔略一思考,回答了“在”,毕竟他们是二人成组,这种时候撒个谎也无关紧要。
“他在哪儿?”
“卫生间。”
“他能听到吗?”
“你认为他的听觉有这么灵敏吗?”
“他在干什么?”
“埃尔文,你今天是不是没带脑子,你觉得艾伦在厕所里会干什么?□□吗?”
“我道歉,”埃尔文清了清嗓子,“你想办法把艾伦支开半个小时,不要让他起疑心。”
利威尔捂住话筒,撇了撇嘴,对着卫生间敞开的门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还颇有声势地将房间门打开,再重重关上,然后重新将听筒举回耳边:“他走了。”
“他没有起疑心吗?我需要你去门外看看他是不是躲在走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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