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是条美男鱼（第三部） 作者：秋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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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大头的血，流了一棋盘。
杀过人的人，都知道，要想取一条人命，割喉跟刺穿脖子其实完全是两种享受。前者会让人死得痛苦，自己有王者一般的成就感。后者，会让人觉得死是一种折磨，自己，则会充分体验到杀人的快感。
而现在，无疑是后者。
彭大头死不了，至少血流净前死不了。更动不了，因为脖子被匕首钉在了棋盘上。他能做的，也只有瞪起一双被血染红的眼死死盯着小花，配合着汩汩涌出的血来无声阐述着自己的怨恨与诅咒。
小花不笑了。他嫌恶地收回手来，眼里有阴寒。
“要恨，就恨你自己的弱小。跟我斗，你没资格。你就是死了，也给我记住，解家，现在是我做主。”
彭大头死了。
“下一个。”
五
瞎子是个流氓，这事大家都知道。但同时，他也是个绅士这事，约莫就只有瞎子那排到山海关外绵延数里的红颜知己们才知晓了。
而眼下，又多了三条鱼姐。
其实改观这事，说穿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十菜一汤外加冰镇好的鲜榨果汁一桶，成功让三条鱼姐放下了杀瞎的心。当然，是否进一步改观还有待于瞎子的日后努力。但无论如何，暂时伺候着三条鱼姐们舒坦地瘫在沙发上不再挥尾巴拍瞎，已经算是天大的喜事。
对此，满身油烟味的瞎子擦一把额头里悄悄舒了口气。来日方长，凭他黑瞎子的绅士品格，早晚能把那小骗子的下落打探出来不是？
更何况，他黑瞎子可不止十菜一汤的功力这么简单。
也就在瞎子琢磨着自个儿的小算盘时，吴邪的电话打了来。挺犹豫的嗓音，约莫是下足了决心才敢拨出这号码。
“那个，瞎子，跟你说个事。我、我可能在小花的公寓附近见到他了。小哥说我眼花，还拦着不许告诉你。可、可我总觉着，应该跟你说一声。说不定，我没眼花，是不是？”
潜台词那句说不定小花没死，到底没能说出口。
瞎子嗯一声，懒懒斜眼瞅那一溜排跟流水线下来样的鱼姐们，唇角就勾上去了。
“昂，说不定呢，小三爷。”
挂了电话，瞎子酝酿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喝一杯。很久前留下的香槟还不少，总不能浪费了。这么想着，瞎子就起身去翻冰箱，东翻西找的，倒也真翻出好些来。结果，光顾着乐了，关上冰箱门时冷不丁对上悄无声息冒出来的三颗牌位样的脑袋，一声尖叫没出来，倒是痛快地先卖了一瓶酒。
瞎子哎哟喂一声，打心里疼那瓶好酒。
“你拿什么？”鱼二歪歪脑袋，一脸好奇。
鱼大没吭声，不过一双眼珠子也没离开过瞎子的手。鱼三也没吭声，当然，顺带着摆出她最惯用的面无表情后很是冷静地跟着瞅。
本来想说这是大人喝的东西小朋友就不要乱掺乎，可话一到嘴边，瞎子转了转眼珠子，笑了。
“这个啊，好东西，绝对让你们喝了还想离了不行。”
话都说这份上了，再之后的发展大家也就猜得出来了。试问，有谁见过馋鬼会放过到嘴边的肥肉那一说？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一条鱼一杯酒，一轮下来，鱼二直接钻了桌底，尾巴半晌才跟过电样弹起来拍两下桌板表示自己还晕着。鱼大不愧是当老大的，就是醉了也晓得乖乖醉死在沙发里，大尾巴也老老实实收在怀中，看得瞎子心里又唏嘘了好半晌。
真是一家子呢，连抱尾巴这动作看起来都那么像小骗子。
真正出乎瞎子意料的，是鱼三。尾巴没有露出来，人也安安静静坐地板上，就是瞅着眼有点发直。
瞎子更乐了。
“三姐你酒量不错嘛。再来点？”
鱼三直勾勾地看回来，看得瞎子心里一阵发毛。
“你跟小弟交配过了。”
得，家庭伦理教育大会，开场。
瞎子干笑一声，举了杯子仰头灌。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这种时候，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不想死太快，就当聋子。
“交配舒服吗？”
噗！
一口老酒吐了个天花乱坠。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的瞎子，边咳嗽边掏耳朵，满脸见鬼样。
“哈？”
“我们都没有交配过，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鱼三摇头晃脑，脸上开始出现了某种类似梦幻样的表情。“交配了就成年了，我想成年，又不想成年。”
瞎子震惊了。所以说，现在到底是什么神展开？
“小弟交配后成年了，整条都变了样。我不喜欢成年后的小弟，还是从前的小弟好。”鱼三慢慢垂下脸去，整条鱼看起来都落寞了不少。
一条落寞的鱼？
瞎子打个寒颤，觉得果然还是继续喝酒比较好一些。
“很多年前，小弟偷偷浮上了海面，结果遇到了鲨群。平时，我们整个族群在遇到鲨群时都很少有存活的机会，那次，小弟却活了下来。或许是海神保佑，让他能从鲨鱼口里捡回一条命。他回到领地时，腰上被撕开了一道口，伤得很厉害，我们都觉得他会死掉。可是，他没死，伤好后却变了样，一心只想做人，死都不想再做人鱼。当时为了救他，叔叔已经死在鲨鱼口里。老爹为了岸上的族群，也很少再出现在海中。我们都怕小弟会再一次遭遇危险，那个时候，还有谁能救他？最后，老爹下了决心，要送小弟上岸。”
鱼三一直垂着脑袋絮絮叨叨地说，瞎子就保持一口一杯的速度解决剩余的香槟，然后在某个瞬间里感慨一下原来人鱼醉酒后也有可能变话痨。
“结果，他上岸了，有了伴侣，交配过了，成年了，最后却变成尸体被老爹带回海底。”
一口酒就那么实诚地卡在了嗓子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瞎子讪讪，慢吞吞地放下酒杯，想笑，咧咧嘴时，却跟哭一样难看。
“三姐，其实，这中间有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鱼三幽幽抬了头，脸上那种类似梦幻的表情又浓了一层。
“大姐想杀你，二姐也想杀你。”
“这事，我知道。”瞎子苦笑。“真的。”
却总也没料到，鱼三会在下个瞬间陡然弹跳起来然后跟阵风，不，是跟枚鱼雷样直接冲上来，单手掐住瞎子的脖子就把人给按在了地板上完全挣扎不得。从头到尾瞎子反应不来，甚至被卡地板上呼吸不能时还在想，咦，什么情况？
“你知道吗，最想杀了你的，是我。”
居高临下的鱼三，脸上的梦幻开始被似笑非笑的神情取代了来。唇角有若有似无的笑，眼底的冰霜倒是慢慢溢了出来。那一瞬间，眼前这条鱼三姐，开始跟很久前血洗解家大宅的小九爷重合在一起。
瞎子心中一动。
哈，原来真正能做主的，是这条鱼三姐。所以说，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吗？
“要杀就杀吧。真杀得成，我还得谢谢你。”瞎子憋着一张大红脸，倒是又能笑出来了。“自打吞了花儿的什么珠子，瞎子我就连死都成了奢望。你要真能解决这麻烦了，下辈子瞎子一准还给你做鱼粮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鱼三笑了。
一模一样的脸，因为是雌性，笑起来更是比小花多了几分妖娆。可惜了，那倾国倾城样的笑瞧在瞎子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啧，比起花儿爷的笑，这点层次可是差远了。
“不用我动手。”
莫名其妙一番结论，又弄得瞎子一愣一愣的。又唱哪出这是？
实际上，没等瞎子理出点什么头绪的，小公寓的门再度被人推开来。几乎是下意识就扭头去看门边的瞎子，逆光里，只能瞧见个模糊的人影。
可也就是那么一眼，瞎子觉着自己突然有种想要放声恸哭的冲动。
六
曾经有段时间，瞎子觉着自己是个浪子。浪子，就要四海漂泊死无葬身之地。因为有这种觉悟，所以可以无情，可以痞气，可以负了天下而毫无愧疚之心。
哪怕当年抛弃出生入死的兄弟妹妹，自始至终也没觉着自己有多惭愧。
大约因为自己太混蛋了，老天看不惯，这才扔了条小笨鱼来让自己上钩，最后一头栽进去。
老人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瞎子这浪子也回头了，结果却连点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不，别说是补救，他甚至连跟那小骗子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偷偷地说，从鬼门关回来后，瞎子最想做的事，其实是追去阴曹地府在下面跟他的小骗子做对鬼鸳鸳。做人时错过了那么多，做鬼了，就得全补回来。
别的不说，最起码得先抱着他的小骗子狠狠战上三百回合。
话又说回来，地府里有床没有？
咳咳，扯远了，回来。
总之，瞎子在没希望时，生了很多的幻想。当然，也会在生死不能时偷偷幻想一下要是还能再瞧见那小骗子时得做点什么，两人合好后再做点什么，后半辈子里要做点什么等等等等。
而这一切的幻想，在这个雨过天晴的傍晚画上了句号。
他的小骗子，就那么活生生地站在了五步之遥处，活的，真实的，出现了。
瞎子心想，啊，就是登时死了，也无憾了呢。
“哟，黑爷。”
逆光里的小花，踩着满地余辉信步而入，黑西服懒懒搭在肩上，粉红衬衣开了领口两颗纽扣，简直是要了命的慵懒跟性感。
瞎子歪着脑袋看了半晌，鼻子一热，人就躁了。真不愧是自家媳妇，瞧那小身材，瞧那小性感，哎哟喂，整个一妖精啊。
“花儿爷。”
瞎子笑嘻嘻地喊，浑然不觉嗓音都变了调。
小花也没吭声，自顾走到沙发旁，先小心地把鱼大的脑袋抬了抬方便自个儿坐下，接着又小心地把鱼脑袋搁自个儿腿上后，这才懒洋洋地抬了眼看过来。
“说了不许碰酒，怎么还让她们喝成这样？”
“总得试试看。”鱼三耸耸肩。“有点晕。”
“过来。”
明明是做人小弟的，从头到尾也面带微微笑，说话时嗓子又软，说出话来却里子面子的听着跟发号施令样。鱼三居然也听话，乖乖走到沙发旁盘腿坐了，脑袋一并跟着搁小花腿上了。
结果，小花就那么含笑低了头开始给鱼三揉脑门，看得瞎子又是一愣一愣的，半晌没记得坐起身来。
“下次要听话，否则难受的还是自己。”
“嗯。”
真是幅异常和谐又意外诡异的画面。
总算关键时刻瞎子还有点脑子，愣完了也想起来要坐直了身。可瞧人姐弟俩要好成那样，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话说，小小客厅里硬是安静到只剩不知哪条发出的幸福小呼噜声。
过了半晌，小花抬了头。
“黑爷有事？”
“啊？”瞎子一愣。“没事啊。”
“既然没事，时候也不早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您，自便？”
客客气气地下了逐客令，完全没打算等瞎子做回应的，小花又低了头，嗓子软得跟要掐出水样。
“今儿堂口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待会等她们睡醒了，我带你们出去玩一玩怎么样？陆上好吃的东西不少，今晚带你们吃个遍。”
“好。”鱼三美美地闭上眼。“用力。”
小花噗哧一声笑出来。
“你啊。”
完全当瞎子是空气了。
瞎子往日里脸皮厚得人神共愤，这会却觉着有点担不住了。想开口，又没得话说，临了也只能尴尴尬尬地咳嗽了两声。
啊，感谢上帝，小花抬头看过来了哎。
“还有事？”
“那个，花儿爷，咱们俩有日子没见了，是不是应该，那个，换个地方聊聊？”瞎子摸摸鼻尖，笑得有点勉强。“老朋友见面，总得叙叙旧不是？”
“改日吧。最近比较忙，堂口里事多。忙完了，我发拜帖到你府上去。”小花笑笑，眉角倒是挑了一挑。“说起来，这小公寓我已经买了下来，现在算是私人财产。黑爷也瞧见了，我这几个姐姐暂时是要住在这儿的，以后，黑爷还是尽量不要随便过来。你知道的，影响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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