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喰种同人)梦十夜 作者:夏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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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伏在办公桌上睡着并不舒服,有马揉了揉鼻梁,拧开台灯,看着眼前的文件重又皱起了眉头。
不止嘉纳明博做将人改造为独眼喰种的实验,CCG也做着类似的实验。不同的只在于CCG除了利用喰种之力强化搜查官,还研究如何让喰种变回人类。
把喰种变回人类的系列实验计划被称为“孔雀”。
生而为人类,却突然被赋予喰种的力量,力量罪恶而虚假,如孔雀的翎羽,假凤虚凰。
金木研就是“孔雀”的一号实验体。
完全切除赫包,然后滤血——说起来简单实行起来却漫长而残酷的过程。并且配合了前额叶切除手术,又通过刺激海马体消除了大部分记忆。
从前期效果来看手术完全达到了预期,金木研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温和无垢。RC值也降到了普通人类的水平。有马贵将主动申请长期观察金木研,在一个相对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像用被洗掉的磁带重新录入内容。
观察者和实验体,或者是狩猎者和猎物,两人就是这样完全不让人期待的关系。
但被观察者的不自知却让这场计算缜密的研究从开始就乱了步点。
泡了一杯黑咖啡,有马喝着深黑色浓到毫无香味的液体,面无表情的在面前的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金木研二次手术失败,仍存在喰种表现及攻击倾向,允以驱逐。”
放下笔,有马喝完了半杯咖啡,翻起了那本鲜血斑驳的《吊人的麦高芬》。翻到封底却发现用流丽干净的小楷抄着一首诗歌。
“似乎,整整一个下午
暧昧的远方叫着
那样不仁慈的音乐
一只负伤的孔雀
那样猛烈的温柔
说给谁的耳朵
有一个天使,我听说
每到下午就咒我
在水仙花的那边
曾经,有一件事情
任你如何诡辩
也不算做得不残忍
至少那只蝴蝶,不
那半只残废的蝴蝶
不愿提我的名字
一直,到现在为止
我知道一切已太迟
血,染珍珠为玛瑙
赎也赎不回那最贵
最贵的,那段时间
那一帮精灵曾预测
灵魂,即使能开刀
有一种病啊已蔓延
整个下午我听见
捉不着的,一只孔雀
那样说不出的心狠
伤呢是伤得不轻
死,也死不完整”
我做了一个梦。
第八夜
【所爱】
穿着白色大衣的男人站在花海中央,左颊沾着几缕血痕,视线凛冽而鲜明。
穿着深黑战斗服的少年跌跌撞撞,神色空茫。他有水仙一样的脸颊和苍白的唇,满身斑驳的血渍。
男人回过头,恰好与少年对视。注视着眼前男人涅色的双眼,并非有谁出言说明,也并非那人自报家门,就好像无心拼凑的谜题自动给出答案一样。单凭他的样貌,金木研就恍悟到了他的身份。
可以听到隐约的水声,淙淙,空气中有温热的湿度。血的气味和花香搀杂,闻起来像是腐花。眼前所见的并不是花海,而是数之不尽的“死”。尸身堆积起来,死亡的姿态仿佛堕枝的花,美得难言。
那便是他们的初见。
如果说真的存在地狱的话,也许那便是CCG为喰种准备的监狱的别名。
竟日不绝的呼痛哀嚎,状若疯癫的大笑和谩骂,入夜后喃喃的低语夹杂着哀哀的哭泣。狱警对于喰种的态度不仅仅是警察对罪犯的居高临下--那与自己不同的物种,天然的恨意让什么折磨都不出奇。因为喰种谈不上人权,阳光也永远不会照进这里。
金木研觉得自己被单独囚禁在一个狭间里实在是万幸,不用去面对那么多千疮百孔的灵魂。
定期的注射药剂,投喂水和不知原料却能入口的食物,缓慢愈合的伤口。金木研慢慢的习惯一切,难以忍受的只有漫长的孤独,有时他会思索逃出的方法,有时则默背着大段的诗歌,有时会望着气窗上那株小小的蒲公英,怔怔的出神。
有时候会做梦。梦见母亲和英良,梦见古董和董香,梦见利世小姐和带血的面具。
偶尔会梦到有马贵将。死神依旧神色淡漠,与他对视着一言不发。并没有什么恨的情绪,不过是对立面上的死敌。
暴雨的天气,也许已经到了夏天。雨丝从气窗里打进来,金木看着早已零落的蒲公英,有一点惋惜。
囚室的门被打开了,下意识的抬头却对上了那双涅色的眼睛。
有马贵将在金木研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意外。曾经被剜出的双眼如今又是萱草色明净如湖,绮丽一如初见。
深爱的人是个怪物。脑海中掠过这样的念头,自嘲着听上去实在是标准的悲剧套路,有马把一支针剂推进了金木的眉心。也许这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睡吧。”
看着金木被推进了手术室,有马不出声的说。
商略黄昏,造虹的雨。蝉声沉落、蛙声升起。
田埂旁有两颗精心修剪过的雀舌栀子,花瓣纯白如焰香气在夏日的雨中酝酿,带上了温度,馥郁得让人沉醉。
田地里种植着约莫一亩半夏,已经抽出了青磁色轻盈的佛焰苞。药田中央有一对枸橘树,正逢花时,满树繁花如星辰,大片茅莓绕着花树生长,金木避开枸橘和茅莓的刺采了一些放进嘴里,不出意料的非常甜美。
他穿着水色的浴衣,撑着一把竹骨伞,伞上画着月白色的金鱼和绣球花。
夏日绵密的雨丝模糊了视野,枸橘花的香气清冷得有些疏离,一如那人挂在嘴角到不了眼底的笑。这么想着,竟觉得那人来不来都一样,满树枸橘都像他。
“抱歉让你等了很久。”有马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金木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是有马抿着的嘴唇,和他有些被打湿的蒲公英色的发。
有马垂下眼睫,从金木手里拿了一颗剩下的茅莓放进嘴里。左手接过金木手中的伞撑起,右手搂住金木肩头。
“我并没有等很久。”金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眯了眼睛,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第一次看到有马先生穿浴衣,怎么说呢感觉一下子年轻了起来呢。”
“哦?”有马浅浅的勾起唇角,“我平时看起来很老吗。”
“一直穿着正装西服显得很严肃啊,而且有马先生的头发是白色的。”
“你的头发也是白色的,这一条不成立。”有马看着金木与自己同色的发,笑着摇了摇头。
“有马先生,虽然落雨夏日祭还是会进行的,但是还会放烟火吗。”金木有些可惜的问。
“会的。”有马揉了揉金木柔软的发,“烟花在雨天也可以燃放,也可以在空中点燃。燃烧的时间极短,不会受到雨和湿度的影响。”
“这样啊。”金木微微的笑了起来。
倏忽间焰火盛放,点亮了大半个堇色的夜空。大朵的花,妍丽妖娆,光怪陆离如乍现的蜃气楼。
金木萱草色的眼瞳里映着千色的焰火,须臾竟流下了泪水。没有问金木为什么哭了。有马俯下身,吻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似永恒又似刹那,火树银花间,竹骨伞下死神吻着蜈蚣的泪水,似刹那又似永恒。
近几日下了太多的雨,到了雨停的深夜空气仍是很潮湿。水汽浸染了屋外栀子浓烈的香气,屋外月色清明,池塘里的莲花也泛着光晕。
有朱色鲤鱼跃出池塘带起水声,金木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深夜醒了过来。他看着映在屋内的浅淡月光,站起了身,走到了屋外,来到了池塘边。
脑海中有声音狂嚣着破坏,仿佛是分裂出的另一个自我,嘶哑地尖叫着。
渴求血液渴求哭泣渴求毁灭渴求死亡渴求杀戮渴求进食。
渴渴渴渴渴渴渴渴渴......
金木觉得胸腔像是要炸裂,全身血液沸腾着想撕裂什么。他跌跌撞撞的走到池塘边,朱红色的莲华和朱红色的鲤鱼,在被月光映透的池水里,他看到了自己朱红色的左眼。黑底红花,如同朱华。
唇角绽开病态的笑,他转过身飞快的袭向身后的男人。失去理智的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个人看起来神色如此悲哀,朱红色的赫子现于身后,张牙舞爪如古旧传说里的妖。
男人的肩头被发狂的少年撕扯下了一块血肉,新鲜血肉的滋味刺激得他愈发狂热,他眉眼溅到了些许鲜血,往日里苍白的唇瓣因染血而朱红,明艳地近乎妖媚。
“你这么恨我。”有马的声音低得像是叹息,他抚着金木柔软的发,与自己同色的蒲公英色的发丝。
深爱着的人是个怪物。
小腹陡然被贯穿的金木愣住了几秒,似乎不能理解为何这个明明毫无反抗余地任自己攻击的男人会突然如此棘手。他咳出一口鲜血,被有马打伤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鸣神。”有马手中的库因克鸣如雷亟,电光蓝白。
嘶声尖叫的男孩,面无表情的死神,一切都如初见的那个午后。悲剧周而复始,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重演。
有马的手指抚上了金木的左眼,陡然用力,生生挖出了那只赫眼。剧痛让金木终于昏厥,如濒死的兽。
满手鲜血的有马放下鸣神,让失去意识的男孩枕着自己的腿。他用染血的手拂去金木颊上的鲜血,却弄得一片斑驳。
与其说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等待着这样的结果。每一天都相信着言笑晏晏的恋人下一秒就要对自己刀剑相向。鸣神始终带在身边,信任之类的词,在一个SS级喰种和一个特等搜查官之间实在是个可怕的笑话。
即使你始终是蜈蚣,即使你从未吐露过爱。
凡爱过的,远不遗忘。凡受过伤的,永远有创伤。我的伤痕,红得惊心,烙莲花形。
当庭院里池塘结了冰,鲤鱼沉眠,山茶结出累累花苞的时候,天幕开始飘起细雪。
有马贵将推开病房的门,闻到的是消毒水的气味,水仙的香气几不可闻,空气有些像开始腐烂的杏。
神色空茫的男孩倚在窗边望着落雪,背景是一片纯白。他细白的手指按在左眼厚厚的纱布上,像是要按下去。
习惯性的抱起他放回床上,有马看着他惊慌而不能言语的模样,温和而冷淡地笑了。
悲剧总是周而复始,如蛇噬己尾,浑然不觉,泥足深陷。
但在悲剧的开端,所有人都报着舍不得结束的心思,演完一个又一个轮回。
苦海之内,一生所爱。
我做了一个梦。
第九夜
【诳念】
瓷瓶里铃兰冰静柔美,在暖冶的阳光里柔柔摇曳。
触目皆是熟悉之景,移门上嫣红山茶蓑白羽鹤栩栩一如往日。金木研支起身体,愣了一会才察觉些许陌生感的来源。
往日里被漆封起的门打开着,阳光照进昏暗的和室,把整个屋子都点染成暖色。可以看到满庭萱草开出一片绚烈。一只喜鹊尾羽晴蓝,在花枝繁盛的合欢枝头巧声歌唱。
倚在移门旁阅读着茶白封面书籍的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醒来的金木,没有说话。
金木研脚步有些踉跄,走到有马面前,坐了下来。
合欢花缕飘落在露草色的袖子上,金木看着自己探出袖口的指尖。薄琥珀色,完好而温暖。
“现在又是梦中吗。”金木看着从花枝间摇落的日光,透过眼睑投成一片明红,有些刺目。
有马穿着一身山鸠色的浴衣,轮廓显出几分柔和。他放下手中书籍,与金木对视。
“并不是梦。”有马回答得很平静。
金木反倒有些讶异,作为实验体的自己变回喰种,打伤了有马的记忆绝非虚妄。记忆像芜长的小径,野草芊眠,而终于完整。
CCG不知所谓的把独眼喰种变回人类的计划,实验体与观察者的循环,回想起来是一出泫然的悲剧。而这出悲剧早就该画上戛然的句点。
“我不可能作为人类活下去了。”金木研向前倾身,伶仃的手腕搭上有马的脖颈,“我是喰种,搜查官先生。”
“‘孔雀’已经被局长通过终止。”有马答得简短。金木的脸庞近在咫尺,萱草色的眼瞳逆着光,依旧明若秋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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