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那一刻 作者:yashm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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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转寒,展昭当初没有料到,郑州的案子如此复杂,自己在郑州已经停留近一个月。这几天变天,平时甚为干燥的郑州竟然下起了雨。
这两日,展昭撑着一柄老旧的油纸伞,依旧往返于衙门和宅园之间。已经几日不见白玉堂,虽说那晚拿话激走他,总好过让他旧伤未愈,再入险境。可不知为何,素来独行独往惯了的展昭,此刻想来,心下竟生几分怅然。展昭依窗扬目,窗外依旧雨丝飘飘,云雨连绵,阴霾不散,心下自嘲,何曾让这天气,搅乱了心思,无端的自寻烦恼?
也不知那白玉堂离了县令宅园,可曾回了开封或是回他自个的陷空岛,展昭自顾的想着。忽闻得有人来,收了思绪,转身望门。
片刻不到,门被推开,来人身着衙役服,是郑州府的捕头。展昭在府衙调阅卷宗的几日里,他时常来看看,有什么可以伺侯的,若见桌旁有翻阅完的卷宗,也替展昭收拾了,放回原处。
他朝展昭施了个礼,见展昭不在翻看卷宗,便问:“展大人,桌上这些个是否看好了,小的收拾了。”
展昭点头,那人便自行收拾起来。
“这几日,怎不曾见县令来衙门?”展昭随口说道。
“这两天变天,大人染了风寒,正在家中休息着。”捕头搭话到,“展大人不正住在大人家中么,怎会不知大人告假的事情?”
展昭不语,暗忖,那县令家中也几日未曾见得他人,偶问宅子里的下人,只说是衙门公务繁忙,大人要在那小住几日。
展昭起初也不在意,可进出衙门稍加留心便可知,那县令似乎也不在衙门,适才问这捕头,他反说在家中了。
展昭想着,前些日子托了可靠之人捎信给包大人,说了这里的情形,还未见包大人或公孙先生的回音,现在干脆连县令都不见了。
展昭想起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忽然觉得这衙门古怪的不止是“走失”一个县令大人,每个大人身边总该有的师爷,在这郑州府中,展昭从头到尾就未曾见着过。
“那师爷呢?既然县令大人告假,他怎不帮打理衙门公事?”展昭问起那捕头。
“展大人,您还不知道吗?赵师爷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大人曾派我们四下寻找,愣是连个影儿也找不到。”
展昭皱眉,师爷失踪月余,现今连这郑州的父母官也不见了。
“展大人,这里已经收拾停当了,天色也不早了,您若现在回去,小的去差人备轿,外面雨不小。”
展昭说过会再走,叫那捕头不用备轿了。
那衙役走了不多时,展昭见外面的雨势似有缓和,便拿起桌下的油纸伞,出了衙门――独自飘荡江湖,展昭习惯风餐露宿,策马扬鞭,任意挥洒。现居庙堂,反不习惯华衣锦食,温床暖轿,甚为拘谨,除非必要,皆能避则避。所以,展昭偶尔想起那个白衣黑发的老鼠,不自觉的莞尔――放荡不羁,潇洒自如。
展昭独自走在雨中,虽是刚过傍晚时分,但下着雨,街道上也甚是冷清。很多铺子都早早的打了佯,偶尔的行人也是来去匆匆。
秋雨凉彻骨,不知道是因为案情像这天气一样阴惑不解,还是因为是别的什么事情,一路上,展昭始终心里不得舒畅。
展昭行到半路,雨下的密了,一柄纸伞挡不住这秋雨。
抬头看着连绵阴雨,心道,何时能云开雨散。连下了几日雨,这白玉堂也走了几日,不知现在行至何处了。展昭摇头,未察觉,眉宇间已然显露的忧心。
正行着,展昭瞟见一影自街口晃过,心念微动,这身形,好似那日义庄的怪人。不多想,展昭撇了伞,借着微暗的天色,和下着密集的雨做掩,纵身跟上。
那人的轻功脚力极高,若不是跟得及时,只怕已被甩脱。展昭知他轻功高,不敢跟的太近,生怕打草惊蛇。
那人似乎也不觉身后有人,一个拐弯,展昭上前的时候那人已不见,展昭抬头一望,果然,“玉丰客栈”那似孤魂野鬼一般的招牌,赫然在目,展昭冷笑,一个翻身,入了院墙。
展昭这次来,方才觉得这玉丰客栈建的怪异――别人家的客栈都是入门就是大堂,好开张迎客,生意兴隆。这玉丰客栈却是先筑一道高高的围墙,入院子,而后才是大堂,好似懒得纳客一般。
展昭穿过院子,入了大厅,厅里和上次来一样的凌乱,大厅帐台后面绕过一面隔墙,便是掌柜的屋子,展昭心想,别家掌柜的屋子,一般都再楼上,精心布置一番,方显商家身份。这掌柜的屋子反而再一楼大厅后面,倒更似一个护院家丁。
展昭警惕的看了下四周,等再回眼的时候,那怪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帐台后面,阴森森的面孔莫说是表情,跟他直面的展昭,却连他的五官也看不真切,常人的五官不论美丑,皆是凹凸明显,这人,好似五官都平扁在一张面皮之上,揉在了一起,毫无凹凸可言。一双死鱼眼睛更是让人不寒而栗,若换作常人不用交手,只怕吓都吓的瘫了。
“展大人,上次客栈一别,久违了。”那人冷冷的说,声音倒还算是常人,展昭还以为他的声音也是牛鬼蛇神般的。
“好说”
“展大人,上次客栈饶你不死,不想今日你又送上门来。”
“展某查案,自是不得已。”展昭的口气也没有多少温度可言。身上的雨水顺着手,流到了巨阙剑鞘,滴在的客栈的地上,声犹可闻。
“那锦毛鼠于我有用,故而前几次任他来去自由。你这四品御猫,进了这玉丰客栈,只怕是来的去不得!。”话语未落,那人跃出帐台,扑向展昭,那恶神罗刹似的软钢鞭已经向他招呼了过去。
展昭的巨阙也早已出鞘,经过两次的交手,展昭深知对方内力在自己之上。
并不精妙的招式,却被这人仗着内力,把这沉重的软钢鞭舞得虎虎生风,交手两次,展昭和白玉堂是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展昭这次并非像前两次那样强斗,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虽势单力薄,却也不是没有好处。
钢鞭横扫向展昭,展昭施了轻功,闪避开,鞭受内力催动改变方向,向展昭闪避的一边攻去,展昭又灵活的躲开。
拆了几十招,每次钢鞭都似打着展昭了,却每次都被展昭闪躲开。展昭也不出招,只是不停的游走闪避,乍看之下,钢鞭威猛有气势,处处站着上风,展昭处处闪避,似落下风。其实不然,展昭次次化解钢鞭威猛,已得了先手,实则是以柔克刚。
这就好比,狸与蛇相斗,看似蛇毒牙刚猛,身形矫健,狸处处躲避,实则确实狸儿戏蛇,只等那蛇筋疲力尽护不住自己的七寸,狸方才一招取命。
前番两次,昭白二人持巨阙画影硬斗那软钢鞭,险些落败,也是因剑的刚猛锋利被鞭得“柔”缠化解,甚至慌乱中被剑被震脱手,白玉堂受伤。
如今,展昭第三次与这钢鞭缠斗,又岂会重蹈覆辙?处处化解钢鞭攻击,占着先手却不强攻,亦是占个“柔”字。
在武功较量上的以柔克刚,不仅讲究身法,功底,更是考究习武人的内心。心存仁念,自然容得万物,既能收容,万物焉有不降之理?展昭生性沉稳,为人宽厚温和,对敌人往往也存得三分仁念。这“柔”字远比阴狠的对手悟的透彻。
身形招式,内力心法终有极限,武学极致,探究根本,不过一物降一物而已,悟透者,宗师;不悟者,蛮夫,如此而已。
故而大师,虽执草木亦如利器,蛮夫,神兵在手终是草莽。
又拆了几十招,那钢鞭始终沾不了展昭的衣袖,渐渐的舞得慢了。展昭心里也更平静了,只等“七寸”显现了。
握紧巨阙得剑柄,凝神屏气,巨阙的剑身映着入夜的寒光,展昭向来温和的双目中迸出难得一见的精芒,今日一战便是生死存亡。
“猫儿,小心!”白玉堂的声音自天而降,镖的速度不比声音来的慢。两支镖,不同的形状,一只射向展昭,一支射向那怪人。
射向展昭的镖,是怪人的暗器,被展昭用巨阙挥落;射向怪人的镖,来自白玉堂,被怪人接下,持于手中,白玉堂落于展昭身旁。持画影而立。
展昭心中虽有惊有喜,面上却不露,声音越发平静,朝着那人说:“你已无胜算。”
只见那张没有凹凸的脸上,也看不出是惊是恐,只是淡淡的抬起执镖的手,在白玉堂和展昭前,一用劲,镖霎时断成两截。
“果然是你。”白玉堂喝道。“那李氏的丈夫,还有那晚客栈的马掌柜,都是被捏断颈椎而死,果真都是你干的。”
“白玉堂,你三番五次的进出玉丰客栈,我都不曾出手杀你,你可知为何?”那人不理白玉堂的话,反而发问。
“为的着屋子里面的十几万两赃银。”白玉堂冷冷的答道。
展昭多少有些惊愕的看着白玉堂。
“哈哈哈,不亏是名震江湖的锦毛鼠,机关暗阁之技果真名不虚传。”那人狂喜,“我在这鬼地方守了三年,找了三年,始终不得要领。你锦毛鼠不过来了七八回,便得知机关在那里,不枉我三番五次的留你性命。”
“三年?”白玉堂故作夸张的叫道,“看来你不是一般二般的蠢,简直是猪脑。”
展昭忍笑,想白玉堂这时候还有心思胡说。
那人脸上有几分恼怒之色,“手下败将,在这里呱躁什么!”
说着手执钢鞭待要上前。
“哎哎。”白玉堂故意后退半步,也拉着展昭一起退后。“你都说你憋了三年,又几番留了白五爷的性命,你就不想知道那十几万两赃银在哪里吗?”
“在哪?”显然,他是想知道的,而且非常的急切。
白玉堂侧脸不理那人,反而跟展昭说起话来“臭猫,你居然想激走你白五爷。好叫我不插手这个案子。”
展昭觉得这几天的抑郁的心情被白玉堂这么一闹腾,竟开解了许多。
隐着笑,低声说,“白兄,你走便走了,怎的又回来。亏得那人要利用你,不然今天我看到的可就是老鼠干了。”
“你,臭猫,白爷爷回头找你算帐!”白玉堂嘴上说是算帐,心知这猫儿到底是紧着自己的,几日不见还挺挂念这只猫的。只是不懂自己在高兴什么,只觉现下心里舒坦极了。
“喂,你们两个闲话说完了没有,白玉堂,银两究竟藏在何处?”那人用钢鞭指着二人,甚是不耐烦的问道。
“猫儿,前几天你不是老嘟囔说少个环么,今儿个白五爷就送个环儿给你!睁大你的猫眼,瞧仔细了。”白玉堂退到帐台后那半堵隔墙边,站在平时通往掌柜房间和大厅的空挡上,用内力推动墙沿,那墙竟然是分两片砌起的,白玉堂一推,前片竟然移开,后片显然是定死的,不能移动,前片挪开,只见后片原本被遮着的墙面上,露出一个石孔。
“不可能,那堵墙藏不了那么多银子!”那人惊叫,怎么能不惊叫,三年间掘地三尺要找的东西,竟然是自己每日进出经过的隔墙。
“鬼叫什么!你白五爷几时说这墙里藏了银子?”白玉堂撇了一眼展昭,见展昭虽不似那人这般失态,脸上到底是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白玉堂心里得意极了,低声到,“猫儿,如何,少不了你白爷爷吧。”
展昭瞪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越发的得意。顺手从腰间抽出一件铜器细长的圆柱铜烛台。
“这不是?”展昭见这烛台好生的眼熟。
“就是是马掌柜桌上的铜烛台。”白玉堂晃了晃。那怪人已经瞪大的死鱼眼睛,一张无表情的脸,任谁也猜不出他心里是惊是恼。
白玉堂模仿他折镖的手法,右手握着铜烛台,用内力一折,烛台由腰这里断成两截,白玉堂内力不弱,那烛台的折断部分的剖面煞是平整。
谁知那烛台的剖面是一个似梅花却又不对称的图案,白玉堂拿它对准那隔墙上的石孔伸了进去,大小形状,丝毫不差。轻轻转动。白玉堂脸露讽刺的微笑,展昭听见一楼右边的客房中隆隆作响。像是有几十个石磨,同时跟随那白玉堂手中的烛台在转动所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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