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鬼 作者: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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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忿然,却见那女鬼在半空回身,笑道:“我想起件事,或许能帮公子一解燃眉之急。”
潭溪一愣,忙欣喜道:“姑娘可是想起去往阴司的路了?”
那女子摇头,潭溪心中又一凛,愁回眉梢。
女鬼又道:“那路太多太杂,时日已多如何记得?不过,公子若是要寻那阴司,不妨先寻一种冥草。此草名唤水兰,通身晶莹洁白如晶石,状若水柱悬琼铃,无根无叶,常于阴暗腐败处生长。”
潭溪忙道:“寻到它便可到得阴司?”
女子点点头,道:“正是,草株上的铃铛所指方向,便是你该去的方向,遵它的指示,便能致阴阳*合处,到时公子自然能寻到黄泉之路。”
潭溪抱手躬身,道:“多谢姑娘指点。”
女子但笑不语,只淡淡点头,回身隐去身形。
潭溪再抬起头时,已不见那女子的身影。
第4章 鬼有三急,投胎最急(三)
潭溪顺了口气,仍旧往那片坟冢走去,说不定有才刚埋下的,运气好碰上个鬼差,也免得费功夫去寻什么水兰草。
区区百步路走的潭溪胆寒。
树上满是灰灰白白的鬼影,吊死的面目狰狞,撞死的头破血流不止,还有那淹死的,如团团腐烂不堪的肉泥,皮肉一块块剥落;地上还有小鬼,缺手缺脚,蛆虫般伏蠕动,渗人的紧。
潭溪捂住耳朵,指缝里钻进来闹市般纷杂的呼喊,或哭或笑,或哀怨或忏悔,嗡嗡嘤嘤震得潭溪头晕目眩。
潭溪一咬牙,快步从那些鬼影身上跨过,阵阵寒气顺着脚后跟往腿上蹿。
不远处一个光秃秃的坟头上飘起一缕白烟,潭溪听到一阵铁链叮当声。
想是又有鬼差前来勾魂了。
潭溪回身往那处坟头处走时,鬼差牵着阴魂已行之百步开外,依稀能瞧见两抹白影。
潭溪忙拔腿去追,却于烟云缭绕处迷失。
耳畔阴风哮哮,寒气沁透骸骨,四周寻遍,再不见那两抹白影。
时值盛夏,天一亮,林子里便跟着了火似的闷热,潭溪在一颗枝繁叶茂的老松下躲了一日,到了晚时才敢四处走动。
过了一夜,鬼崇皆四散逃遁,林子中静得渗人。
潭溪游荡于松林之中,见日躲逃,是夜探寻,雨来时老树不遮,风起时枝草不蔽,浑浑噩噩竟寻了半月,阴晦残败之处寻遍,却不见那引人入阴司的怪草,潭溪喟然道:“想来我命该如此,只能做个孤魂野鬼,风吹日暴,只等着灰飞烟灭罢。”又一连在那颗老松下呆坐数日。
一日天极阴,潭溪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睁开眼时天黑的跟墨汁子似的。
潭溪隐隐听见个声音叫道,“小公子,小公子,醒醒,快醒醒,天黑了……”声音不大,沙哑如同破铜锣敲出来似的。
潭溪忙从地上跳起,往身后看时,只见一棵皱巴巴的老松虬曲而立。
那声音又道:“小公子,老夫就在你面前。”
潭溪忙问:“敢问尊上身处何方,晚生听得尊上的声音,却肉眼凡胎难以得见。”
那声音道:“我就在你面前,这棵老松便是了。”
潭溪仔细瞧,那棵老松古杈横生,枝繁叶茂,只是树干较之其他的小松结实了些,并无异样,便问道:“尊上便是这棵树吗?”说罢用手指了指那颗老松。
那声音应道:“正是老夫。”
潭溪瞪大眼,那老松的树冠竟无风而动,心下信了八分,又道:“尊上因何叫醒晚生,可是借宿于此叨扰到尊上的修行?晚生实在无意冒犯。”
潭溪说完,树干上幽幽幻化出两只青幽的眼眸,目光甚是慈蔼,“小公子多虑了。”
树干上两个拳头大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道:“老夫见小公子流连于此,可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物什,不妨讲与老夫,或可有助于与你。”
潭溪嘀咕,你个老松千百年立于脚下方寸之地,还能跑路不成?说了不也白说?但看那老松树精满眼恳切,就说道:“不瞒尊上,晚生近日确实在寻一样东西,只是一直未果,颇有些苦恼,若是尊上能相助,晚生诚然感激不尽。”
“但说无妨。”
潭溪从阴湿的地上爬起,仔细整了衣袖襟带,恭恭敬敬立于一侧,才道:“晚生寻的是一种草,名唤水兰,不知尊上可有耳闻?”
那老松拧起眉头,缓缓道:“可是那指引人往阴司去的,半阴半阳之物?”
潭溪点头称是。
老松阖眼思忖,青葱树冠一时静息。
潭溪盯着他的眼看的专心,片刻后老松树精蓦然睁眼,惊得潭溪向后一个趔趄,险险跌倒。
潭溪讪笑道:“尊上可有想起什么?”
老松悠然道:“方才老夫往这松林里神游了一遭,这草确是常人不能轻易得见的,要想寻到还需一番功夫。”
“如何?可有寻到?”潭溪急问。
老松淡然一笑,道:“你沿着坟堆边的那条小径直往西去,切莫转弯,行至松林后方,可见一处密草遮掩的断崖。那断崖极隐秘,丛草处小公子须小心谨慎,往常猛禽野兽常于此丧命,实乃凶险之地也。”
潭溪点头称是。
那老松又道:“方才你说的水兰草便在那断崖下,还需小公子冒险攀下去才可得见,甚是险恶,还望小公子你思量周全再做决定。”
潭溪皱了皱眉,不假思索便道:“多谢尊上提醒,只是我脱离阳世久矣,总不想做个孤魂野鬼等着灰飞烟灭,好歹要去阴司弄个明白,也不枉活这一遭。”
老松晃了晃树冠,欣然笑道:“也是,那小公子一路小心。”
潭溪道声谢,转身欲走,忽又回身道:“晚生还有一事。”
老松觑了他一眼,挑了挑眼稍儿。
潭溪道:“无缘无故便得尊上此等大恩,晚生实在有愧,不知可有报答的地方?”
那老松大笑,只道:“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言谢。”
说罢不待潭溪再度垂询,便径自隐去双目,静坐浮尘之中。
潭溪向那树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说起来,这老松树精也并非无缘无故助他一臂之力,要说缘由,却是潭溪助他在先的。
那日潭溪睡在树下,身上带着些未斩断的阳气。须知,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那日正是老松树精千年修行的关键,依傍着那点阳气,打通了连年滞涩的一脉,终得幻化出人貌,精魂也才得以出窍神游,如若不然,也无法助他一臂之力。
正所谓天知、地知、神之、鬼知,何为无知;善报、恶报、速报、迟报,终须有报,便是这么个理儿了。
且说潭溪沿着那条小路径直往西,一路上夜露凝重,荆棘横生,十分难行。
磕磕绊绊总算出了松林,果见一密草丛生之处。
扒开一瞧,正是一处断崖。
只是这断崖之下浓云翻腾,深不可测,究竟有多凶险不得而知。
潭溪扒着悬崖往下探头,果见不远处峭壁上有棵白惨惨的草苗子。
往下看时,雾气朝下倾泻千里,看的潭溪一阵头晕目眩,忙又起身,往后退了退。
过了会儿,潭溪又伸长脖子瞧了瞧,草冠确实如铃铛不假,只是那铃铛所指方向,却是自己所在地方。
潭溪又往自己脚下看去,却见脚底镂空的断崖下正有一株,四隅零散着些低矮的,草冠齐齐指向右手边。
潭溪遵着这冥草的指引,从断崖一路寻至半山腰一处岩洞中。
那岩洞半人高,黑漆漆一片渗人的紧。
潭溪忙打住脚步,不敢贸然行进。
岩洞里有细风从中吹出,满是水气的风滑过脸颊,丝绸布似的光滑粘腻,还带着些氤氲香气,很是腻歪。
潭溪在洞口呆立半晌,并未听见里头有异样声响,便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刚进去时,只能半弓着腰,脊梁骨都要给掰断了。
潭溪坐下来喘了口气,忍不住嘀咕道:“缘何去趟阴司也这般坎坷,阎王那老头儿真是个不省心的,死都死了,也不叫人安生。”
话音刚落,洞穴深处倏然刮来一阵儿阴风,潭溪打了个寒颤,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赶忙捂住嘴不敢再骂。
再行百步,洞穴愈发矮了,潭溪只能贴在地上,四肢并用着往前爬。
爬过一个矮坡,气息流动不止。
天地霍然开朗。
潭溪细听时,却有隐隐滴水之声,眼前却仍旧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潭溪一时不知这怪洞究竟是何用意,从地上站起身,摸着岩壁缓缓而行。
滴水声愈来愈近,脚下的路愈发平坦光滑,仿若踩在金丝缎被上一般极舒坦。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丝光亮,潭溪忙趋步走进,却见这路至此分岔。
往前是黑漆漆一条路,深不见底,往左是一条紧窄的小道,深处却有荧荧光亮。
潭溪未加思索,便拐进了小道。
潭溪只当有光就有出路,谁知才走出五步,自己便傻了眼。
那光亮竟是一堆堆流光溢彩的金石,不绝于耳的滴水之声却是一个滴着金水的泉眼,啪哒啪哒滴进一方白玉池中,溅的水池边一片金光熠熠。
潭溪狠狠吞一口口水,目瞪口呆地伸脖子往里头看。
青砖铺成一条平坦大路,直直通往灯火通明处。
朦胧中有女子娇柔的笑声婉转悠扬,萦绕耳畔挥之不去。
潭溪再往前一步,华灯映出一座古朴端庄的府邸,黑漆大门上鎏金的牌匾隽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潭溪一惊,竟是潭府的大门。
第5章 鬼有三急,投胎最急(四)
潭溪强按耐住内里的狂喜,杵在原地静观其变。
女子的笑声便是从那紧闭的大门中传来的,娟娟啼笑诱人情思。
“公子,潭溪公子……”那女子笑道,说罢仍旧笑个不停,满心欢喜似盼得离人归欤,又悦耳的似风起碧水般多情柔喃。
笑声方止,黑漆大门悠然敞开,一个浓妆艳抹的红衣女子于深深庭院中轻舞水袖,周身金玉珠钗萦绕,妩媚袅娜。
那女子凌波微步款款行来,水袖落处百叶翻飞,绣鞋踏处瑞草丛生,百褶裙衣旖旎无暇,看的潭溪又呆又痴。
“潭溪公子,陪奴家舞一曲可好?”女子恬然相邀,那张精雕细琢的面庞若三千桃花盛放,花开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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