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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涂 作者:御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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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灵异神怪

  我答道:“放水灯可以引渡亡魂往生,在水灯上写上自己的心愿,可以得偿所愿。这些人,都是许愿放灯而来。”
  他摇摇头:“千灯万盏,不如心灯一盏。心不诚,放多少盏灯都是没用的。”
  每隔几步路便有小贩上前推销水灯,我哑然失笑:“早知道这里也有卖,我干嘛还特意跑回兴安镇上去买,费时费力。”
  澄镜安慰我道:“大抵镇上便宜。”
  我惊讶:“你竟然还知道便宜?”
  他笑一笑,从我手中结果一盏:“在人间行走了这么多日,总是了解了一些。你可带了笔墨?”
  “啊,我忘了!你等等,我想办法。”我拉住一个小贩,许诺他过会儿肯定还会再来买他的等,好说歹说问他借到了笔墨。
  展开灯罩,我毫不迟疑地在水灯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个“缘”字,然后将沾满墨汁的毛笔递给澄镜:“该你了。”
  他略一沉吟,提笔也端端正正地写了个“悟”字。
  我把毛笔还给小贩,点上水灯中的蜡烛,将它四平八稳地放入水中。
  澄镜也学着我的样子,放了灯。两盏水灯互相碰撞着、推搡着一路远去,缘字在火光的映衬下投射在水面上,被波纹绞得明明灭灭,涟漪一荡就碎了。
  很快,我和澄镜的水灯就混入河面上一望无际的灯群中,再也分辨不出了。
  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深藏在暗黑的水面之下,如这水灯一般远去了。这感觉转瞬即逝,等我再想去抓住,已经散如烟淼,只剩虚空了。
  澄镜似乎察觉到我心绪低沉,轻轻地开口道:“尘施主可知盂兰节的由来?”
  “这……我不知,”我打起精神,强作兴致状,“难道也与佛家有关?”
  “正是。盂兰在梵语中意为救倒悬、解痛苦。我有位师兄,号目揵连尊者,曾经在这一天供养十方大德众僧,合大德威神之力,解救他的母亲于饿鬼道。至此之后,今时今日才开始被叫做‘盂兰节’。在此之前,我们都称之为‘佛欢喜日’,亦是众僧自恣日。当日一切僧众,均须精持律仪,忏悔自省。”
  我笑道:“你是神仙,一辈子在天庭没犯过错事,有什么可反省的?”
  他想了想:“我今日没有救那根迷谷树枝,应当反省。”说完,他四下张望,找了台供奉的香案,二话不说跪下来闭眼忏悔。
  江边几乎每百步就摆有一张香案,香案上供着鬼包子和香炉,若是有钱人家,还有鲜果糕点。我以前做狐狸的时候,常常溜进农家偷食供奉的食物,现在想来,实在是对佛祖大不敬。
  我站在一旁,听他低声自省种种过错,感慨做个和尚真是不容易。一时的过错,竟然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受罚。
  在须弥山,有时候为了修行,每天都要为了抢夺灵气充裕的修炼地区发生争斗,遇到适合修炼的奇珍异宝,往往要拼个你死我活。那时候我所见所闻的妖精皆是如此,重复着修炼、抢夺、再继续修炼、抢夺更多……不强大就只有死路一条。一切理所当然,因而我没有半分怀疑,只一门心思修炼,至于究竟杀了多少妖精,我却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远处丽麂江漆黑的水面上漂浮着点点水灯,在暗夜里透过土黄色的纸面晕出微弱的灯光,与天上璀璨的繁星交相辉映。
  夜风拂面而来,推着水灯顺流而下,引渡亡魂一路通往冥府。我忽然好奇起那些死掉的妖精,他们会不会有亡魂?又有谁会在盂兰节为他们点一盏水灯,引他们去奈何桥投生转世呢?
  我看了看扔在专心忏悔的澄镜,悄悄又去找刚才那个小贩买了盏水灯,提笔却不知写什么好。我不知道那些妖精的名字,也许根本就没有名字。我不知他们的亡魂在何方,也不知该引他们到何处去。
  妖精修炼本就是逆天而为,侥幸成功也就罢了,若是失败,代价是不是灰飞烟灭呢?
  我提着水灯犹豫不决,等小贩催促才匆忙将毛笔还了回去,最终放了盏空白的水灯在水里。
  小贩叹息着摇摇头,又去招揽别的顾客了。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澄镜身边,冲动之下也过了下来。那些从不曾在意过的回忆争先恐后般地在我脑中浮现,被我杀掉的妖精临死前的面容,清晰又遥远,仿佛从亘古的身处纷至杳来。
  我恍然发现,原来我曾经亲手杀掉这么多妖精,而我竟然可以浑不在意地安稳至今。这修仙的道路,有悖常理,乃是一条每一步都充满杀戮和血腥的不归路。
  如今我真心忏悔,却毫无用处。
  愿你们永世安宁。
  若有再让我选一次,我决计不会修仙。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忏悔。
 
  ☆、佛曰
 
  待我睁开眼睛,澄镜已经起身,袖手而立。听到声响,他转头看我:“你好了?”
  “嗯。”我拍了拍膝盖,白衣最不耐脏,趁四下无人,捏了个净衣诀,下摆立刻焕然一新。
  “你刚才……难道也在自省?”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
  “不我只是在想,你在忏悔什么?”
  “我……”我张了张嘴,刚想和盘托出。一抬眼,正撞进澄镜温和如水的眸子里。
  我苦笑了一下,偏开眼睛不去看他:“若我曾经是个罪孽深重的妖精,你会不会嫌弃我?”
  “人一托生下来就是戴罪之身,更何况你是个妖精?你说吧,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我挑挑拣拣,飞快地把修炼的事儿跟他说了,其间略去各种细节,把争斗统统一语带过。
  我心惊肉跳地说着,他仔细地听着,好不容易讲完成功飞升,我长舒了一口气:“那个,你……还好吗?”
  澄镜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沉默地注视着水面上飘摇的水灯。
  半响,他喃喃道:“我似乎明白佛祖派我下凡的原因了。”
  “是什么?”我奚笑道,“拯救凡间所有的妖精吗?”
  他看了我一眼:“若你没有成仙,会做什么?”
  “做什么?这么问我……”我摸摸鼻子,努力畅想成仙之前我在干嘛,“没开灵智的时候,就跟普通的狐狸没什么两样,只需考虑怎么活下去。等开了灵智,忽然觉得自己不一样了,似乎比那些寻常的飞禽走兽高上一等,颇看不起整日只知道吃饭睡觉的兽类,一门心思想找个排解空虚的法子。后来无意间看到别的妖精修仙,便想方设法偷学了去。修炼的日子虽然辛苦,但狐生第一次有了目标,让我觉得,来到这世间是有意义的。”
  “那现在呢?为什么又不想修仙了?”
  我笑了起来,眼睛弯起来,不让他看到我眼底的笑意:“那是因为,我现在找到别的狐生意义了。”
  他没有问是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站定不动了。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听闻佛家弟子顿悟的方式千奇百怪。也许现在正是澄镜修行的关键时期,我不便打扰,静静地等他冥想完毕。
  站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脸上忽然感到一丝凉意。我抬起头,恍然发现下起了雨。
  河边放灯的人群奔逃四散躲雨,熙攘的河边渐渐静了下来。我幻化出一把油纸伞,走到澄镜身侧为他挡雨。
  他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眼油纸伞,又转头看我。
  我摸摸鼻尖,讪讪道:“我本来想用灵力支起一片空间,把雨隔绝在外,又怕凡人见了恐慌,所以才出此下策……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我已经悟了。”
  “是吗?恭喜!”我替他高兴完,催促道,“那我们回去吧?”
  他点点头,与我并肩雨中漫步。我们住宿的寺庙在兴安镇上,路途遥远。我本可以施法瞬移回去,难得可以离澄镜这么近,四方都是雨幕,留出伞下小小的空间。
  我享受着得来不易的机会,告知他自己的决定:“刚才我也想过了,等回到天庭以后我会一心向佛,潜心祈祷,度化那些冤死在我手中的妖精。”
  “你积下的业障太多,侥幸成仙,迟早会报,你早做准备也好。”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为自己洗脱罪孽。若有报应,我甘愿承担。我只是觉得那些亡魂着实可怜,想做点什么。”还有一点我没说,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更加理所当然地在极乐天逗留,跟在澄镜身后请教佛学。
  “这很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澄镜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淡淡道。
  闲谈之间,留宿的寺庙已经近在眼前。
  “不说我了,你刚才顿悟了什么?”
  他略一迟疑,缓缓道:“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佛助人也要看缘分吗?”
  “嗯,你还说用食物投喂狌狌……”
  “我现在明白了,佛祖的意思,并不是有食物就喂,没食物就不喂,而是有食物就喂,没食物就以身饲之。”
  我的脚步一顿,卧伞的手几乎脱力:“这狌狌连神仙都吃?”
  “不,狌狌是吃素的。”
  “那你……”
  他侧过头,脸上浮起一个静谧的笑容:“那只是个比喻。”
  这笑容宛若七宝池上盛开的莲花,洁白无瑕,优雅素净。为了躲雨,他的肩膀时不时剐蹭着我的胸口,勾起一股无名的燥热。他的脸与我相距那么近,呼吸柔柔拂过我的脸颊,清新典雅的莲花香气,钻入鼻息,沁进心口。
  我心下一动,像是被蛊惑了,站在七宝池边,伸手想去采摘一朵莲花。
  “澄镜,我……”
  他垂下眼眸,疾行几步,从我的伞下躲开,闪进禅房。
  雨水顺着屋檐成串地滴落,在我与他之间隔开一道雨帘。我撑着伞,怔怔地看着他。
  在房门即将合拢之前,他的声音沿着缝隙逸出,轻飘飘消散在空中:“明日一早,我便回极乐天。”
  禅门悄然关上。幕天席地之间,只剩下我和满世界的雨声。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杀快结束了呢……
 
  ☆、佛曰
 
  次日清晨,我在禅房门口等澄镜。
  一夜的雨水,洗尽了尘世间的阴霾,碧空愈发显得澄澈空灵。偶尔有几朵云彩飘过,不知又是哪位仙家在匆匆赶路。
  这家寺庙在院内种了许多松柏,雨水从枝干汇总到叶尖,聚成摇摇欲坠的一滴。松软的泥土散发着雨后的清新,树底下新冒出几根菌菇,伸出小伞探头探脑,煞是可爱。
  说起来好笑,我在人间的时候躲在深山修炼,无暇顾及尘世的风景,倒是成仙之后,反而开始留恋这转瞬而逝的景象。
  大概是因为天庭亘古不变的景色实在是太无聊了吧。有些妖精可能不适合成仙,我就是其中一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早早看透未来,人生在世,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出自己是寿与天齐还是身消道陨,更何况凡人?既来之则安之,说得只不过是在天道的夹缝中勉强求生存找乐子罢了。
  正胡思乱想着,禅房门悠悠打开,澄镜踱步走了出来。
  此时正是早春清晨,露水正浓,初阳将升,他逆光而来,背后是万丈霞光,映红了半边苍穹。看到他的刹那,我鼓噪的心忽而沉淀下来,像皱起的棉布被轻柔地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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