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万里长空+番外 作者:冯威斯特哈根
Tags:业界精英 制服情缘 铁汉柔情 怅然若失
“可算到了!”弗科立刻叫道,“我受不了了,都快憋死了。”
“全组同长机拉开间距,”库格保尔说完,顿了几秒,又道,“黄色十四号,可以准备跳伞。”
弗科拉动操纵杆,转眼间机身便竖直一百八十度倒转,机腹朝上,继续在空中滑行着。驾驶舱的舱盖刚刚打开,一条阿拉伯头巾就机舱内涌出的合着滚滚浓烟,随风飘了出去,露出弗科领间系着的亮粉色丝巾,正在猎猎风声中飞扬。
“黄色十四号!”库格保尔对着无线电喊道,“你机头没有甩平……哈约!”
在飞机以机头七十五度向下的机位急速俯冲的同时,弗科已经跃出了驾驶舱,随即合着湍急的气流,前胸狠狠地撞在了尾翼上端。
“哈约!”库格保尔飞快地进行旋转俯冲,急速朝下追去。然而弗科坠落的速度更快,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内。
“发生什么了?”纽别格的声音急急在无线电中问道。
“长官,”库格保尔急促地回道,“哈约的降落伞没打开!”
“赫穆特!”纽别格的喊声从无线电中隐隐传来,“叫人开车,我要去西帝拉赫曼,现在!”
十九四二年九月三十日,北非之星陨落。
二十三
霍哈什一面脱下手套,一面大步走进会客室中。坐在沙发上的伊勒曼连忙起身:“中尉先生。”
“还叫什么中尉,喊名字就行了。”霍哈什随口应着,伸手整了整制服领子,将黑色的皮手套叠放在茶几上,走到伊勒曼身旁的沙发椅坐下。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微乱,他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伊勒曼也随着坐下,将茶碟向霍哈什的方向推了推。
“怎么了?”霍哈什没去动茶杯,而是探身将前臂撑在大腿上,仔细地端详着伊勒曼,“什么事这么失魂落魄的?”
“霍哈什先生,”伊勒曼仿佛欲言又止。他忧心忡忡似的叹了口气,才低垂着头,好像费了很大力气一样说道:“哈约死了。”
“哈约·弗科?北非之星?”霍哈什挑眉道。
“嗯。”伊勒曼答。
霍哈什沉默了片刻,问:“在东部战斗后备组干得怎么样?”
“还可以。”伊勒曼说。
“这点小事你就请假?”
伊勒曼抬起头,语气带了些委屈:“长官主动给我假的。我拿了哈约母亲报丧的电报,就——”
“这点小事,”霍哈什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就下前线?”
伊勒曼咬住了下唇,没有回话。
“要不是你跟丢了魂一样,”霍哈什说,“能平白无故给你假?打起仗来,哪个人不常有朋友牺牲!这两天飞得一塌糊涂吧?”
伊勒曼慢慢点了点头。
“知道下一步转去哪里了吗?”霍哈什又问。
“西战线,”伊勒曼答道,“五十二联队。”
“是个好去处。”霍哈什说,“你底子不错,在五十二联队应该能大有作为。”
一段短暂的静默。霍哈什浅棕色的眼睛,如同狼的瞳孔,冷冷地看着伊勒曼。伊勒曼不安地看着地面,双手在岔开的两腿间绞在一起。
“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伊勒曼小声说,“可是我得知他的死讯,真的硬不下心,不回柏林看看。”
“你回柏林,能看见什么?”霍哈什道,“他不是葬在北非了?”
“是。”伊勒曼说,“您也听说了。”
“当然,”霍哈什回道,“他是北非战线头号王牌。”
“我想去看看他母亲。”伊勒曼说,“但是她讲,最近不大方便。”
“不想看到别人的儿子生龙活虎的呗。”霍哈什说。
“本来,圣诞节他就要结婚了,还叫我去参加婚礼。”伊勒曼喃喃道,“我没想到,就连北非之星……”
“迪特,”霍哈什沉声说,“战争时期,每个上前线的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们飞行员也不例外。”
伊勒曼转头看向霍哈什。霍哈什依旧是略带倦意的表情,然而眼中的神色带着说不出的刚毅。
“你没想过吗,迪特?”霍哈什说。他声音低沉,然而语气却是耐心的,没有丝毫责备的味道:“我们不是简简单单在开飞机,至少这些年不会是。我们是在打仗!德国国土上的每一个人,从工人到学生,从商贩到军人,我们是在打仗!天下每一个德国人,无论是在国内还是海外,在后方还是前线,我们都是在打仗!”
伊勒曼怔怔地看着霍哈什,神情急切地等他说下去。
“世界不围着你一个人转,迪特,”霍哈什道,“也不围着哈约·弗科转。我们是军人,万事必须将国家放在第一位。我问你,你为什么加入空军?”
“我……”伊勒曼望着霍哈什,没有说下去。
“你是为了这片土地,为了这片土地上的同胞,”霍哈什说着,指尖重重地敲在茶几上,“甘愿牺牲你自己,你的青春岁月,你的儿女私情,乃至你的性命,让下一代人不必再过这种戎马仓皇的日子!让其他千千万万的德国人,不再同好友至亲生离死别,不再有无数英魂埋骨他乡!”
伊勒曼看着霍哈什,忽地红了眼圈。他低下头,右手撑在额头盖住了眼睛,呜咽着说:“我错了,霍哈什先生。”
“我知道你喜欢弗科。”霍哈什挺起了身子,靠在沙发椅后背上,“但是你不了解他。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也知道,所有的德国军人,都不是为了自己参军,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很多事情你现在不懂,等你在前线真正冲锋陷阵过,你就会懂了。”
伊勒曼没有出声,只是依然用手遮着眼睛,点了点头。
“弗科没能做到的,你要替他做到。弗科没能看到的最终胜利,你要替他看到。”霍哈什说着,已经站起了身。他面前的茶水凉了,他却始终没去碰,“还是个男人,明天就给我回到前线上去!”
“是,长官!”伊勒曼猛地站起,向霍哈什行了个军礼。
“下次我见到你,”霍哈什弯腰拣起茶几上的手套,一面往手上套着,一面向外走去,“你最好已经是西战线一张响当当的王牌!否则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我知道了,霍哈什先生。”伊勒曼说完,对霍哈什的背影抬起右臂,“希特勒万岁!”
霍哈什回过身,他身侧的墙上是纳粹飞行协会的海报。上面绘制着如同古典雕像一般的男子,他赤/裸上身,浑身散发着金光,胸前是巨大的万字饰图案,平举的双臂之后却是一双傲然伸展的羽翼。
“希特勒万岁!”霍哈什举起带着黑手套的右手回道。他拉开门走出去,又再关门的时候转身轻声说:“这里整个下午都没人。想哭,就哭吧。”
一九四二年十月十四日。
两架梅赛施密特一前一后穿过索尔达茨卡亚上空薄薄的云层,黑色的万字饰在云朵的包围中格外刺目。金灿灿的阳光撒在银白色的机翼上,射出耀眼的反光。前方的一架帕利克波夫像是一只惊弓之鸟,猛地加大攻角,朝下翻滚出了两架梅赛施密特的射击范围。排在后面的那架梅赛施密特毫不犹豫地跟着脱离了前机后方,也压下了一侧机翼。
“蠢货!”马齐亚茨的喊声自耳机中传来,“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我才是长机!再胡来信不信老子现在把你打下去?”
“抱歉长官!”伊勒曼在无线电中叫道,忙不迭地操纵飞机回到马齐亚茨的机尾上。
“少跟我长官长官的!”马齐亚茨毫不客气地回道,“看紧你自己的机尾,否则小心你妈妈会很抱歉!”
伊勒曼还没有应声,无线电中就隐约传出了一阵窃笑。
“谁啊!”马齐亚茨大叫,“你们谁那么闲,大白天在底下监听无线电?看笑话啊?那么好看,有本事自己上来看啊!”
“对不起上尉!”无线电中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我是机械师穆勒,上天这种事情恐怕还得您亲力亲为,我反正是不会开飞机的!”
马齐亚茨“呸”了一声,又朝无线电内说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们打仗呢!严肃点!你以为过家家!”
机械师又在无线电中轻笑了几声,这才噤了声。伊勒曼没再往麦克风中说话,而是一声不响地战战兢兢飞在马齐亚茨机尾后面,跟着他朝营地的方向反了回去。
二十四
伊勒曼刚从驾驶舱内爬出来,就听到马齐亚茨已经在高声抱怨:“这孩子一点都不省心!不听命令,自己瞎飞,跟以前那个谁似的!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天天把哈索霍夫气得跳脚的那个?”
已经走过来扶伊勒曼跳下机翼的格恩哈特·巴霍芬憋着笑,不断地抖动着身子,意味深长地盯着伊勒曼不放。
“想笑就笑吧。”伊勒曼没好气地说。
“不是嘲笑你,真的。”巴霍芬说,“新飞行员刚到前线的时候,多少都这样。你这已经算不错的了,我还见过第一次实战差点把自己长机打下来的。”
伊勒曼此时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巴霍芬则更是已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对,就是那个弗科。”马齐亚茨的声音传来,“这孩子和当年那个叫弗科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乱来!”
“弗科?”伊勒曼忽然止住了笑,问道。
“你不知道?”巴霍芬说,“和我们几个同届的飞行员,在五十二联队没呆几个月就转去北非了。后来挺有名的。”
“我知道。”伊勒曼说。他低下头,等了片刻,才静静地继续说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你们认识?”巴霍芬不可思议似的问,“怎么回事?”
“我还是空军学员的时候,就很崇拜他。”伊勒曼说,“在柏林偶然相识的。去年十月。”
“那到现在整整一年。”巴霍芬也收起了笑容,“上个月走得真可惜。很有天分的飞行员。”不等伊勒曼回答,他又补充道:“虽然实在是叫人不省心。”
伊勒曼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旁人打断:“格恩哈特!”
一个身穿飞行员制服的年轻人忽然窜到了两人眼前,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白狗:“找你老半天。赶紧的,打牌来不?”
他话音未落,像是刚发现伊勒曼的存在,又高声对他叫道:“我靠,他们现在已经往前线送中学生啦?”
“我……”伊勒曼不知所措地望向巴霍芬。
“冈瑟,这是新来的飞行员迪特·伊勒曼,”巴霍芬解围道,“二二年的,符腾堡人。”
“他这他妈哪有二十岁的样子啊?你看他,眉清目秀的,看上去打死也就十七八。”来人使劲地摇了摇头,接着马上又说道:“我叫冈瑟·劳尔,你可以叫我冈瑟。我就叫你小孩儿吧。”
“你……”伊勒曼刚吐出一个字,劳尔又迫不及待地将他打断:“这是我们的联队狗,是重要的吉祥物!”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