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线外不准企立 作者: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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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摸索到开关的一刻罗洁诚抓住了张颂奇的手,於是也便只是滑过了塑胶的平面,并没有触动到光芒。不知是从什麽地方投射进来的光芒照到罗洁诚的牙齿上,随着笑容又再反射开去:「先不要开,我有个东西让你看。」
「看什麽的?」张颂奇虽然是这样问,可亦没有拒绝的意思。
带着笑意半推半就的坐到沙发上,让一双手被人紧紧的握着感觉也不坏。张颂奇笑得极为慈悲的,低下眼睑就去看他的信徒,那脸容青青白白的,说不上是什麽的表情。
他正痛心的想摸上去,罗洁诚却又说了:「嗨,你是刚回来的吗?」
「不然你以为我是从哪处冒出来的?」谁教对方总是问些教人失笑的问题,张颂奇就是稍有迟疑,在昏暗中亦不易为人察觉。他是那麽一个聪明的人。
不过他就是能洞悉别人的心意亦不能夺取对方的视力,罗洁诚又笑了,只是这次却显得极清淡。
「我有一个东西想要给你。」终於还是说了,低头就从怀中掏出烘得温热的部份。
罗洁诚一把抓起了张颂奇的左手,从指尖传达下去的是金属的质感,明明一样都是人的温度,套在指头上却变得激盪起来。他从远古的石头里提炼出炽热的温度,敲成环的形状又带亮丽的颜色,明明晃动的,反映出街外代替月色的灯光,张颂奇笑了,把那东西摸了又摸。
「怎麽突然会想买这种东西?」他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问,罗洁诚却只顾着把头颅埋到那紧实的大腿上。
「嗯,没什麽,因为突然想到……」罗洁诚这般傻傻的说着,张颂奇温厚的手就把他的前荫扫开,贴在额头上轻轻抚摸。
「是吗?」他倒说得逗趣。「我看你是生病了。」
「是呀。」罗洁诚倒没把这当成是个玩笑般和应。
这种事情大概只有一个人是不可以的,必须彼此确认心意,才能得以维持。戒指在手里滑溜溜的,低头一看却是那麽的贴服,张颂奇无意识的伸了伸手指,拿起了罗洁诚的手疑惑的问了:「你的呢?」
他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害怕卖方追问所以只好勉强买了一大一小的两个号;他自然亦不会跟他说,因为胆小所以只敢问清楚其中一只的尺寸。许多的事都被他自然的隐括下来,包括在那天,这双眼所看到的所有事物。
於是罗洁诚惨淡的笑了,手指摸在那圈无垢的环上,连个名字也不敢刻上去:「好看吗?这是白金打的。」
张颂奇从容的收下来,没有说改天我也打一个给你,没有说任何感谢的话。他只是问了一遍,然後淡淡的笑了起来,声音一如平常的,没有什麽波动:「好看。」
不过是一念之间,罗洁诚又抓起了他的手,却什麽话都没说。
只有眼睛,只有一双眼睛直望向张颂奇而已。
然後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低下头来跟他接吻,慢慢的抱合起来,像逆向生长的荷花,收起灿开的瓣瓣粉嫩,重归凝滞的河水当中,淤泥、杂沙都簇拥过来,埋起了就连剩下的枝叶都被河鱼嚼遍。
或许是脑子里还存在着傻念头,只要看见对方那稍带欣喜样子就舒心宽慰,宽解了心连同衣衫包好,什麽话也不说就似开始的时候。中途或许踢倒了什麽传来嘹亮的声响,不过是嘻嘻对笑却相拥倒在床席之上,软绵绵的背後,在胸膛前再垫个人,全部收起来不说出去,这便是所谓不可告人的秘密。
的确是不可告人,两个男人□,对象就是彼此,说出去是骇人听闻,於是也便什麽也没有说。不说什麽,什麽都不说,隐隐约约的,只剩下一堆说不出所以来的声音。他不是那麽细致的人,於是也便没查考过清楚。
不过张颂奇还是有说话的:「你知道要怎样做吗?」
罗洁诚瞪大了眼睛,略带疑惑的扫了他一眼,抿起嘴来想了想,只差没有把大拇指放到嘴里咬烂。张颂奇见状扬起了不明的微笑,一扑上去急切的热吻起来,就这样回归到他们独有的沉默,并不感到难堪的沉寂世界。
棉被压下又涨起,他说这麽热的天应该不用盖被,对方也只是笑笑作答,提起空调的遥控调低了温度。把窗关起,把门锁好,窗帘都落下来,然後温度正好。想着有些古怪,为什麽他就什麽都知道,困惑的看一眼,却见到狡猾的笑容。
狼和兔子,大概只能落得这种结果;猪不小心打开了门,亦只好自己遭逢。张颂奇吻下来,开始带一点颜色,暗淡的粉色偏向啡调,有点像受伤的痕迹。什麽也不知道的依样葫芦地回吻过去,不自觉的却落下了咬痕。
的确是受伤了,他摸着他的伤口说抱歉,带笑的一声白痴传入耳中,不期然的又平躺在床上。为什麽就你什麽都知道呢?他的眼睛还在问,张颂奇只好卖力的讨好着,好教他忍不住把眼睛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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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问他感觉怎样,或许是像牙签插到苹果片上面那样。虽然他的意思只是乾脆而清爽,可对方听後脸色一变,同时感到有点晕眩亦是人之常情。
要问他有什麽深刻的,大概是舌头原来有奇妙的功用。明明是待在热呼呼的嘴里的,交叠起来却是冰冰的黏腻,说不上讨厌还是刺激的,总之就是落下了印象,同时对不知道尝到了什麽味道感到疑惑,可也很愿意去再尝一遍。
那麽喜欢吗?可能他会笑而不语。肌肤相贴的感觉,擦过的温度,以及拥抱的充实都很喜欢。颈旁偶然碰到了短刺的头发,亦不免激动的把他按压在胸膛之上,随着冲击自然的抚擦起来。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了,随而低下头来,难怪,这般侃侃而谈,就像在填用家试用报告一样,把事情调理得太过清晰。
「怎样喔?那即是什麽意思?」张颂奇倒是不放弃的跨过枕头又去牵那柔软的被子,藏在里面的馅料粉粉的带一层亮,蠕动一下,转瞬又不见了。
「什麽的什麽意思?」投回了一个枕头来作战,笑嘻嘻的一场枕头仗。
毕竟他总是有办法抓住他的,背後硬硬的触感,原来罗洁诚经已碰上了墙壁。如此只好把被子一翻,蒙上了头去听那烘在羽毛间的傻话:「怎麽怎麽了?我就是在问你感觉好吗?」
「知道了又能怎样?」罗洁诚隔住了一层热度喃喃自语,被子有点凹陷下去了,原来是人的手正在把它环抱。「反正都做过了……还是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
「不行,怎能这麽狡猾的?」张颂奇依偎在松软的被子上,里面有一个热呼呼的事物,或许正以抱着头背向他的姿态保持僵硬。他想着,就笑了。
手上明晃晃的正有东西在闪动,暗哑的灯光并却把这颜色照得柔暖,张颂奇伸空把一只手高举了,凌空的摸在灯泡上,五指间不期然透着让人想闭合眼睛来感受的光。
他似是很雀跃,又似乎很沉实,一对厚实的手掌带点节奏的拍着被褥,念着那灵验的呪语缓缓的呵气:「出来喔,出来吧,你不要再见我了吗?」
就在耳廓的位置他准确的亲吻了一下,那是属於亲密的人之间的符咒,就是隔了一重被子亦无碍心动。张颂奇轻轻的探手而入寻找被子的入口,就在那细密鏠合的地方,伸手引入了外边的冷空气:「你是喜欢我的吧?」
单是这样已经足已教全身起了莫名的冷颤,罗洁诚的眼睛从深处探望上来,井水般的目光,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吓坏了,只知道是那般深沉却又在晃动的颜色。很自然地他们以接吻代替了回答,非常浅淡的,只有唇瓣交接的柔软的吻。
张颂奇对他说:「那是当然的吧?」
这种无理的事情,怎会是可堂堂正正地说必然的呢?
罗洁诚向对方靠过去,连明天会变成怎样都不知道了,又哪里能清晰的调查出前因後果?他正要细想什麽事情,骤然却止住了,不远的,可是亦用着遥遥的目光看过去,原来那人正带着一张孩子气的笑脸,不住地打量着他所送出去的戒指。
「喜欢吗?」嘴唇悄然的启开,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也知有没有像个糟老头一样,总是带点讨好情妇的意味。
张颂奇还没意识到他在说些什麽,只是目光徐徐的又跟着对方落回戒指之上。
「你戴起来很好看。」罗洁诚又爬近了一点,只是看着而已,没有伸手去抓起来。「真的很好看。」
「好看?」张颂奇有点疑惑了,尖起手指来再仔细的瞧了两下,突然又笑了起来。「你应该说我戴起来很帅才对啊。」
「好像田鼠……」大概是那个姿态刺激起他的联想,罗洁诚盯着张颂奇下缩在胸前下朝的手突发伟论,自然又如落雷般惊动了不少田野间走动的小生物。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张颂奇:「你说的什麽?」
「我的意思只是说……」他似乎无意更正。
「你看我敢不敢掐死你?」说的时候自然也是笑着的。
「我只是……」
若是能够一辈子都这麽嘻嘻闹闹那多好,然後随便在街上教一块砖摔到,又或是被车子撞飞了都无所谓,就这样无端的死掉算了。如此可以没有烦恼,亦无需多想,只要确认到对方的体温近在迟尺就好了,如果可以这样……
不幸地罗洁诚还是想起了。
他本来只打算靠在枕边,温和的看着对方把裤子穿起。
张颂奇背着他,正忙着把那冒出的两根绳子打成活结:「肚子饿了吧?我去弄些什麽的给你吃好吗?」
「诶?你会吗?」其实他想的不是耳朵听到的那回事,只是在一刹那,罗洁诚却决定伪装成心口一致。
「当然会啊,你忘记了吗?以往都是我一直在做的啊,何况寄宿学校那里也要求我们自己什麽功夫也做……」淡淡的灯影打在张颂奇的侧面上,接下来或许都是些教人唏嘘的回忆,不过这个时候他却踢到了些什麽,低头一看,原来是保险套的纸盒。
那种只要放着都感到暧昧的东西。
张颂奇把盒子踢远了,亦带着一副暧昧的神色转过脸来:「没想到你连这种东西都有呢。」
这种东西不要说是出现在他家里了,就连提到亦好像十分不应该,张颂奇随手又拿起床边的润滑剂转转,这一切都怪罗洁诚长得一副与欲望绝缘的样子。
「嗯?」亦难免张颂奇无比好奇。
「你说呢?」他似乎已惯於在说话里带一个问号。
张颂奇考虑了一下,大概最後也明白是无法得出结论的了,只好向靠在枕上的那张脸低下头去:「狡猾。」
当然又是以一个吻作结。
随而那身影缓缓在门前消失了,在阴暗之中没了踪影,罗洁诚的眼睛一直看着,就侧头靠在枕上一直往深处看去。大概是空内的风吹得过强了,□的肩膀微微发抖,就在弱光之下照出了屡屡疙瘩。
一点点的,发着微微的声响,渐渐浮现起来。
我这里什麽都有,所以你也不用到别处去了。
只是他始终都没有把话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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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开始有了疑问,大概终生都不免会疑神疑鬼。
罗洁诚自黄昏的光影中匆忙回头,还有半分钟就到七点,两□错的幅度却远比秒针的跳动要快,他是没有什麽事情要忙的,不过是要回家而已。
的确是无事可做。他这麽想着的时候,脚又不由自主的开始轻跑起来。或许是有点累了,因着年纪和服装,渐渐在大道上变得喘不过气来。密不透风的西装把热汗满载,刚背上湿淋淋大海,嘴舌却固执的乾燥起来。
难受而且令人烦燥,不过罗洁诚并没有停下来买杯饮料或是纯粹歇一会儿,正确的来说他连便利店的饮料冻柜也不敢多看一眼,就怕会错过了那每两分钟就会来下一班的火车。
往月台走去时他运气有点不济,徐徐由下而上的扶手梯横在面前,一旁便是硬绷绷的楼梯,如此罗洁诚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双脚往下急步跌走,只为那差着一步便会关上的闸门撞得青青紫紫。
背靠到泛绿的厚玻璃上,他才首次空閒下来,无所事事的扭着膀子看那角度不合的萤幕,才两三秒又目光射到脚下脏脏的皮鞋。列车的晃动,微微的震盪,长长的车节正在隧道中行走,或许靠前的一列已看到光芒,而落在後头的却似乎永远都会在昏暗里窜走。
身边掠过的是宽厚的条状亮光,纯粹而洁净的白,令人无法直视的无垢,才刚在黑眼珠上亮起,又瞬速的游走到眼尾。罗洁诚或许是累了,连脑子也瘫软下来,根本就连丁点儿也想不起,为什麽要要赶着回到没有人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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