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线外不准企立 作者:二目
Tags:布衣生活
許多年以後,這仍是段不能忘懷的感情。
「哦,你過得開心便好。」羅潔誠\客氣的點點頭,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張頌奇最討厭他這個部份,若無其事的便想把事情撇清的狡猾。這麼想來他們之間總是不了了之的告終,只要自己這一邊失去耐力,那連結的繩索便會自然鬆脫。不懂得為什麼的,只要待在羅潔誠\身旁,他便會不由自主地怪責對方的一舉一動,就好像正在撒嬌一樣,渴望對方陪笑的討好。
遲頓的羅潔誠\自然不知道這些,他把左右手又交換放,然後便一直觀察着葬禮的進行。
——「今日很多謝各位親友抽空前來,家父在天之靈亦一定會感到安慰,若是願意的話,親友們亦可參與守夜儀式,和我們一起祈求家父的冥褔……」
死結大概就在宣佈後的一瞬間打開,張頌奇本來還以為羅潔誠\會一直耗下去的,沒想到對方卻經已起來作出離場的準備。
一瞬間的認知不覺教神經受到沖擊,呆坐當場的張頌奇,一時間也不知要作何反應。這時羅潔誠\回過頭來,臉露奇怪的神情:「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是你重要的人,我以為你會一起走的……」
羅潔誠\的困惑也是有道理的。所謂守夜儀式,就是要生者和死者在下葬前共處最後一夜。若不是非常親近的人,大概誰也不願意在這陰森可怖的環境中,平白和屍體渡過一個無眠之夜。
一想到以往聽過的許多鬼怪傳說,縱使是放洋多年的張頌奇,也不禁心裡一寒馬上從座位上跳起來。匆匆的走過羅潔誠\,然後又接下喪家驅霉氣的糖果,張頌奇不經意地已跑到殯儀館門外,卻又在階梯前停下來回頭察看,也不知在等的是誰。
這時羅潔誠\也緩步出來,身後投射過來的光照得他面容不清,不過此時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又是那個一成不變的平和笑容。
張頌奇有點生氣,卻又不知所措的別過了頭。羅潔誠\徐徐的跟上來,就在他旁邊吐出了一口白氣:「哎呀,這回禮該怎樣花才好呢?」
說着那雙粗糙的手便把白信封給撕破,剝下了糖紙把糖果吞下,只剩下那個一元硬幣在手指間穿梭不斷。羅潔誠\似乎在自說自話,可他亦有聽眾,張頌奇看了看手上的信封,一邊卻無所謂的說:「要怎樣花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要討吉利的話,當然是要買甜的東西來吃好沖晦氣。可一塊錢又能弄來什麼甜的呢?」一邊走着羅潔誠\一邊這樣說,似乎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般值得討論。
不知怎的他們又走在一塊,就像以前一樣。
不管在哪條路上他們都方向一致,轉角以後仍能聽到身後啪啪的腳步聲和咕嚕咕嚕的煩惱。張頌奇的皮鞋伸出來,卻又回頭去看羅潔誠\,此時他才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有在看路,而自己亦不知在何時走在哪一條死巷當中。
羅潔誠\看到他的臉時卻這樣說:「要不我們把錢湊到一塊用好了,兩塊錢也可分吃到一個軟雪糕吧?」
看着對方的臉在寒冷的風吹刮下浮現起紅粉的顏色,背對着身後的死巷張頌奇卻板起了一張臉。
這真是個好主意。
當然他並沒有這樣說,就是想嘴巴亦無暇去這樣做。嘴舌交接的感覺只能用沉默去換來,濕膩膩的,冬夜裡的微風,在吹起羅潔誠\的頭髮以前,已經被張頌奇用手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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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何时交换过一个讯息,指尖在松开的同时其实越发捉紧,无形的拖痕长长地残留在手臂之上。此时才发现原来罗洁诚爱用带点迷茫的眼神看人,以往是不会这样的,或许只是出於霓虹灯折射的错觉。
本来说好要在回家的路上分手,可招来的计程车上却不知不觉地塞下了两个人。或许人在夜间总会有莫名奇妙的鼓噪,司机不耐烦的扭大了收音机的音响,试图以吵闹的深宵节目掩饰轮胎因着超速而生的颤抖。
罗洁诚的手指就在左边,罗洁诚的人就在旁边,出於一种迷乱的气氛,便是他变得再老再丑张颂奇也觉得不难看。
「你还是没有自己的车子吗?」用着一种怀念的口气,罗洁诚舒服的靠在皮椅上看风景,一边淡淡的笑道。
「没有。这麽小的地方,便是没有车子也很方便。」张颂奇说着倒脱离椅背前倾而去,眼睛一直望着的方向,挂着一个晃动的平安符。「我家里的生意又不集中在这边,平常也很少回来,特地养一辆车子实在太奢侈了。」
平安符是萌黄色的,摺成三角的形状用红绳穿挂起来,偶然通过倒後镜张颂奇可以看到自己的视线,总是显得有点闪躲的,像是多想往旁边撇动过去的样子。
又不是什麽大生意。最後他沉吟一句,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到。
「说的也是,你以往也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的。」掉下来的小石子击伤了轮胎的内胆,当啷当啷的响过几声,便被司机的脏话掩盖。
张颂奇终於把视线左移,他感觉到罗洁诚有些话想说而未说,可长到这个年龄时便会明白,即使好奇也忍耐不发问才是最大的体贴。
根据约定罗洁诚会在中途下车,在打开车门前他已笑着表示,现在住的地方就张颂奇往返酒店的途中。没有交换过电话地址以及任何联络方法,只凭着一个吻里的脱氧核糖核酸,就算是神仙怕也难从卫星里确认到对方的位置。
不过是如此而已,何妨?抱着这种苟且的心态放任车子行走,即使注意到哩数已超出了一定限度,酒店华丽的门面已近在眼前,张颂奇还是默不作声的把玩着手指头。
罗洁诚以往并不是这样的,什麽都会说得明明白白,便是留有暧昧的地方,也是不经大脑思索便可理解的简单。打开车门以後张颂奇回头去看,没有逗留的意思,紧随着他的影子罗洁诚亦从容的从车上走下来,就好像本来说定的了会这样一般的神态。
投过去的讶异都被笑容化解,虽然是走在前面的人可无形中还是被牵住了鼻子,就像马一样被鞭策前行。真是古怪的感觉,在升降机里张颂奇又瞄了罗洁诚一眼,对方因为只顾着看透明玻璃外沉下的景色所以没注意到,张颂奇在看到他唇色的一刻不觉面露动摇。
这下子他也认为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了,和这个小时候的保姆、年轻时曾经的对象共渡一夜,因为刚才自己已经先吻了一下,接下来再多也是无妨。身体和思想的误差大约只有一秒,到发现时张颂奇已经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嘴唇,一边说着无所谓的话。
「刚才不是说要一起去吃软雪糕的吗?」说了句说不上有情趣的话,罗洁诚却柔顺的伸手去把自己怀抱起来。
不是在上或是在下的比较,似是总於寻找到合心意的场所沉陷下去。回应着他的吻,星星点点的滴落在鼻尖上、脸颊旁,罗洁诚用着包容的声音说着:「好啊,好啊。」
与交谈的内容无关,他们此时已用酒店匙卡打开了门。打开的行李箱,乱糟糟挂在椅背上的衣裤,单身公干的行迹犹在,房间里比较怪异的反而是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床单以及被子谨慎的包裹着整张床褥,大概是哪位门房偷偷潜入努力的成果吧,在不影响客人私稳下被整理的空间反而存在着唐突的落差感。
张颂奇忍不住了笑了,罗洁诚却在此时惘然的抬头上来看他,目光中停留的感觉很快就传达到□,连同沉吻这一系列动作轻易的就把目标扑倒在床褥之上。弹簧回弹过来的冲力直击向张颂奇心中,使他又回复十多二十岁时的雀跃感,不得不用亲吻和肌肤相贴的触感来平复心情。
他似乎是在大学时期修过「解剖衣服」这门课,非常熟练的动作,顺着衬衣的纹理由上而下的便得所有麻烦的扣钮飞脱,罗洁诚只哈哈的笑了几声,马上就连皮带都被抽出来一拍响在地板之上。
近乎是固执地他一再把脑袋贴在对方心胸之上,在制造舒爽的痕迹同时,聆听着那跃动的频率是否仍与自己一致。出於回应罗洁诚亦伸手抚慰着他的头,而同时张颂奇的手已经飞快地□出让对方呻吟的感觉。
这样说或许有点不正确,更为确切的说法是连张颂奇自己也在呻吟。互相紧贴的热度在黏液的助力下开始顺滑磨擦,不知从何时探进来的另一只手也发挥了功用,在交叠的大腿间冒升滚烫的危机。
对於对方的灵巧心生好奇,张颂奇把眼睛看过去时,罗洁诚的脸便已靠近,不用一时连舌头也相牵起来彼此挑弄,一想起此时腰下的状态也是相仿,嘴巴里的色气便更为浓烈。
连思考这是为什麽发生的馀地也没有,罗洁诚舔舔嘴边的唾液,一边却已把头给低下去。被舒服冲昏了头脑,没有多用想像力去形容那唇舌的包围,张颂奇只能到一股运行於四肢的舒泰,过後便是冀求此刻永不竭止的欲望。
即便是以丑陋的形态进行可还是舒服的事,张颂奇终於放手让那头颅伸空喘一口气,一边却因为那喘息的声音而压制不下拥抱的冲动。
「你这是怎麽了?」交换了位置罗洁诚还是没放下抚扫他脑袋的心思,轻轻的笑着问道,一边享受着他拚命卖弄技巧的成果。
哪里有什麽的。为了继续进行吸吮的动作,张颂奇放弃了回答的冲动。
若是在酒後无益於他人的閒聊中问起他,张颂奇一定不会承认自己也会有替别人服务的时候,尽管在好久好久以前他曾经毫不在乎地这样做过,也不表示在多年以後能维持一样的意愿。
可实际上一切仍是未变,他还像当时一样,在□的欢愉中,渐渐遗忘掉现实当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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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是这样的。张颂奇望向坐在床角的背影想着。不应该只是为了□而来到这个房间,不应该在事後熟练的夹起烟蒂。他们应该有别的、更为有意义的事情要做,可实际上爱是做过了,而剩下的却只有离开的打算。
罗洁诚伸手去拿桌上的烟灰缸,同时身上的每一块肉都伸展到极致,没有一分多馀的仅仅能包裹骨头。此时张颂奇在床的另一头,膀子下枕住半边软枕,用着不知是欣赏还是讶异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你以往是不抽烟的。」陈述事实的同时亦有怪责的意味,张颂奇眨眨眼,出於某种心态想看到对方难堪的表情。
然而罗洁诚并没有,依照预定把烟蒂按灭了後,他把最後一口烟喷向张颂奇:「这样不是很酷吗?我们那时候广告打得可热,一群牛仔策马跑到什麽地方上吸一口烟,就是要这样才显得有男子气慨吧……」
「现在的流行已经不是这样了。」张颂奇又再展述出另一重事实,一边带点得意的神色,举手挥退了眼前的薄烟。「以往可能的确是这样没错,可这些年来禁烟运动闹得凶的,就是老烟枪也都忙着去戒呢。」
「这麽说来你也不抽吗?」不知是否在试探他,从莫名奇妙的地方变出来的烟盒现正伸到张颂奇面前,熟练又小心的邀请着。罗洁诚的眼睛就出现在那後面,泛着种近乎虚幻的颜色,一同燃点着诱惑的味道。
张颂奇稍为移动一下,双手往前作出推辞的动作:「为了企业形象,最好还是不要了。」
「哈哈,我还道你那是个小公司。」找着一个恰当的时机,在自讨没趣以前罗洁诚已灵巧的把烟盒收起。
带笑转过来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张颂奇突然觉得,他与自己任何时期相遇过上的他都有了显著的差别。若不是身处於文明世界,张颂奇倒还以为,是古老传说中的变脸魔把对方的身份给暗中掠夺了的了。
熄灭了可灰烬还散发着气味,出於心里头不安的情感,张颂奇把眉毛压得极低的,不经意地便把视线投向罗洁诚。对方似乎也就心领神会,微笑一刹,半响才发现似的道:「啊,应该要先冲个澡吧?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去吧。」他不知怎的发出了应允的声音。
罗洁诚抽起□的身体站在门边,浴室的淡光已渗透在地毯之上,空调轰隆轰隆的运作要把室温调节到舒适的程度。看着对方久久还未有动作,张颂奇不禁怀疑这是否又是一个邀请,不过这样想也傻,还邀请什麽的,他们不是就已经做过爱了吗?还用得着吞吐些什麽的?
误会了身体的语言,最後张颂奇只能用一个失措的表情来去面对。罗洁诚依旧一派和善的淡然,搓揉着门边的雕饰过後,转声又道:「说的也是,算来我也是个客人。」
听到这句话时他很想出言纠正,可未竟还是在门外听着水声飞溅。张颂奇突然意会道,安排这次序先後的理由,他亦心知道,若是自己先洗的话所会引致的後果。哈哈,已经多大的人了,还害怕对方会在这段时间中逃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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