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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公子之刺蓼 作者: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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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科幻 怅然若失

  “好好好!”李承璘急忙道:“……我说你手别抖呀!”
  老叔拿刀抵着江玉楼脖颈的手抖得厉害,道:“一把年纪了,不抖才怪。”
  “那你先放下刀不就行了……”李承璘看着那把菜刀明亮亮,如果没记错,当时在柴房看见,这刀是新磨的。
  “退退退!”老叔也不予啰嗦。
  桑怀凑近南玉,小声道:“我就说么,这江六公子是主角,江家退兵就得靠他。”
  于是那场劫色招来的劫就这么过去了,李承璘一句话,那寨子终究是留着没剿。
  值得一提的是,临走时南玉还是觉得李承璘才高貌美,文武双治。便又笑道:“太子殿下,本姑娘仲秋花灯夜可是对上了你的诗,堂堂太子不会抵赖吧?如何,想好待你回宫后何时来娶我回宫做太子妃了么?”
  李承璘哑了哑,却不知该怎么赖这桩。江寒干咳两声,表示无能为力。
  “南玉姑娘,你那日诗对有所差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如此说来,你与他,不算数。”走出寨门的江玉楼突然回身,冷冷清清的丢下这一句。
  这一句将李承璘又暗自狂喜了大半夜,半夜起来,赏了一殿的宫人银两,又背了几首诗词,方才心境难平的睡去。大抵可以说明,江玉楼上次是醋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多数可以说是两人心事皆已明了。不过水静风起波又动,风平浪静之前,大抵是真正的波澜欲来。
  那日李承璘深觉得江玉楼亦对自己有情可动,不过再兴奋满满去梨苑时,苑门静闭,李承璘不知是何变故,便垫脚跃墙而入,江玉楼一如往常于院中树下焚香看书。
  见李承璘一下子落在自己面前,合书起身就回屋。
  李承璘这厢茫然不知是何故至此,便问他。江玉楼只道:“陋苑蓬荜,勉强留得陈公子,留不得太子殿下,请回。”
  李承璘知他怪自己隐瞒了身份,慌忙便道:“我只怕你碍于我的身份,怕近不了你……”
  “瞒不瞒,你都是太子。江玉楼高攀不得。”
  “玉楼,因为我是太子,才阻了你我?”
  许久,江玉楼只垂目一句:“鸿雁在云鱼在水。”那话之后似带了声难以察觉的叹息,他说完便要进屋。
  身后的李承璘愣了愣,在身后喊了句:“玉楼……”江玉楼终于还是滞了一滞,良久后回身看他,低声一句问来: “如有将来,你会与我一叶薄舟共看江风,斜风细雨也不归吗?”
  “会。”李承璘脱口道。
  “你不会。”
  “你如何知我不会?”
  “你是太子,你不会。江玉楼……不要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抄家灭门
 
  
  李承璘慌忙移步到他面前:“如果我不是太子呢?江玉楼,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可以不是太子。”
  江玉楼被他挡着,站在屋前的阶上,愣了,愣了许久。
  其实在那一刻起,犹豫,无奈,挣扎,抵触,都抵不过那信誓旦旦的一句,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不是。那一刻江玉楼所有的倔强好和反抗,都输给了那一刻的李承璘。
  水面被吧嗒吧嗒下来的雨落打的晕波满湖,一眼远望,波波点点,很是一番气派。我又转脸问江玉楼:“那后来呢?”
  船夫第三次回头奇怪的看我,我终于忍不住回他一眼,九爷我就喜欢对着空气说话,怎了?
  我告诉江玉楼,这已经是第七日,再两日过后便让小黑去找他的尸骨。也不知这小黑能不能找到,我问他,如果找不到会怎样?因为我觉得无非说的不无道理,只怕是有人故意藏了他的尸骨,为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江玉楼笑笑,不会,生前没得罪过什么人。
  我便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只淡淡道:“死的颇狼狈。”
  “你好歹也是江家六公子,为何死的狼狈?且无以安葬?”
  原来不是他这江家六公子落的狼狈,是他整个江家落的狼狈抄家的下场。真是世事无常,繁荣至极便转凄凉。
  后来我问过茶社资历较老,专业资深的说书老叟,挖了那段三百年前的详情。那花胡子白髯老叟收了爷十两银子后方才捋胡子开金口:“收小爷这么重的银两实在是因为此段已经鲜少再讲啦,事情太久,听的人少了,说书的也该忘的差不多喽,不过老夫这儿迷经齐全,历史悠远,要什么荒怪故事,偏僻典故都有……”
  “老先生少宣传,讲是不讲?”九爷我不花钱费神来听广告的。
  近三百年前的江家辉煌几代,祖辈替君王打下半壁江山,朝堂之上,臣卿左右分列文武两侧,武的那列多是江家震着,是真正的肘骨重臣。到江玉楼父亲这代,虽说江老将军年迈退养,但是江家五子个个负职举重,且不说江寒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光说那大公子江毅,三军主帅,握兵数十万于北面,拥兵自重,守可卫一方疆土,动可撼半壁山河,这样的江家,世代为将,忠则是国之顶梁,逆则是君之祸患。
  先皇承着安逸江山,故而无祸无患,导致碌碌无为,但是李承璘的父皇李崇则却不然。李崇则虽是生来龙体薄弱,劳心竭力而至龙体多病,却是与先皇不同,绝不是个吃素的,比起他的父皇,李崇则这个皇帝有着所有君王常有的猜疑之心,具备所有安逸王者该有的警惕于安逸之智,盯着这个屹立前后五朝重权在握的江家,防着这个拥兵自重的江毅。
  他一直盯着,盯到病重,终于,江家真的暗动操戈了,操戈的是镇守北面,拥兵四十万的江毅。
  在皇帝病危之际,握兵重臣结合朝堂暗结埋伏的势力夺君之位,君主的猜忌第一次显现出了实用,于是早有预备,等将军入瓮,试想那是一场如何的腥风血雨,山河动荡?是一次怎样的君威震怒,抄家灭门!
  江家世代忠心积德,只一次败个精光,还没抄到江老将军头上时,老爷子就已经用多年配身的战剑刎颈罪了祖先。
  江寒疾奔偏院寻江玉楼。江玉楼搁下笔笑了好一会儿。江家的风雷之势他没摊着,这灭门抄家之势倒是没得躲,外人皆不知江家还有个私生的六公子,这提刀数人头的时候倒是将他给想起来了。如此算来,他还真是个江家人,只是所有人都要迟在断头台上来认识他了。
  后来江玉楼不走,来请他的便是李承璘,李承璘直接敲晕了江玉楼带走。江寒自然是走不掉,他是江家的五公子,堂堂禁卫统领,谁不认识?不过江玉楼不一定。
  江老爷子死前交代,江家造孽,若是江家断了香火,那他真就死也无颜去地下面祖,江玉楼是江家六子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见过的人也不多,老爷子临死前将见过六公子的府中人都灭了口,吩咐各位夫人孽子在断头之前不可提江玉楼一字。如此也不知能否保江家一脉。
  老叟喝了口茶,便说后话便没了。我半信半疑,不是说当年知道的人都灭了口么?这老叟是从哪儿编来的?
  老叟捋着一把胡子笑道:“当年老将军一剑扫了府中上下,可真就有一个没死透的,反倒是躲了去上那断头台的悲剧,活了下来。”
  九爷我一口茶喷了个一道彩虹出来,这都有?戏本儿里唱的才有吧。
  老叟不满我质疑他的职业素质,便瞥眼道:“否则那后来长安城中也不会一时传遍呀,老叟说书,却不是讲胡话,行业素质,不胡编乱造,此乃是老夫太太太爷爷传下来的。”
  “既然江家六公子的身份要保密,如何又传的满城皆是?”
  “后来新君继位,赦了那江家遗子的罪,从此人人都知道江家还有个书画才情,风流倜傥的六公子。只可惜呀……”老叟又捋了捋胡子,摇了摇头叹息道:“太晚喽。”
  别了说书先生,起身出了茶馆。心中却有些怅然,这些时日听多了他的故事,多少也有些莫名凄凉起来。
  我匆忙回府,却不知心里在急什么,进屋照常关了门窗,心里方才平缓下来,江玉楼站在我书案前,低头看着案上的那幅画,皱着眉头。
  我走过去,扪心自问,颇惭愧。
  他道:“这便是九公子的画?”
  我笑叹道:“唉~不知那李承璘原何就因一幅赖上了书画才情的六公子,我便好奇去找那刺蓼,结果画笔粗陋,见笑见笑。”
  他只是看着画,眉眼低低笑了笑,然后执笔拂袖,道:“帮我研磨。”
  我慌忙就抡起袖子去磨墨,他沾墨提笔,在那宣上挥洒勾勒,他眼前无物,但刺蓼已在心间根生,具象于纸墨之间。
  最后落款,他写的不是江离,而是“玉楼”二字。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以名落款。”将快笔轻轻放上笔架:“赠与九公子吧。”
  我受宠若惊,又问:“为何以名落款?”
  他清清道:“我这一生,在这世间徘徊太久,却原来什么痕迹也没留下,世人不知江玉楼,不知江家六公子,不知江离,现在,就连我自己找了三百年,也未曾找到自己。如果真找不到我的尸骨,”他又轻笑一声:“也许就真证明不了我曾存在过吧!我想……应该是找不到了。”
  “如果找不到,你会一直留在人世么?”莫名的,我似在期盼什么。
  “会灰飞烟灭吧。”
  我一怔:“我会帮你找到的。”
  他摇头笑:“已经是第八天了。”
  “告诉我你的故事,也许能找到线索。”
  他的故事,三百年前,三百年后,都没人知道,但至少现在起,还有个人可以听他诉说,替他记着。
  待江玉楼醒来时已在皇宫,李承璘藏他在哪儿都不放心,索性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暂以宫人身份藏着。虽知不是长久之计,但也想不出此时何处可以让他安心。
  皇帝撑着病平息一场大风波过后,倍感心寒,倍感疲惫,于是一病不起,暂且这江家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留在宫中两月,没人知太子身侧的宫人江离原名是江玉楼,其实,也许也无人知世有江玉楼此人。
  眼见皇帝一天天病危垂暮,皇后那边儿盯着太子这边便更紧,深怕在这就要等着接位子的时候,太子这边儿生了变故。比如德行不正,依旧顽劣,如何继承大统?
  父皇病重,李承璘倒也不再如以前那般顽劣任性,有江玉楼在宫里,也再没见他再出过宫门一步。皇后很是满意,于是就有一日命人送来羹汤慰之。
  李承璘已经得圣令,于太傅辅助之下代理政务。那晚李承璘在灯下看奏章,江玉楼坐一旁看书,灯下专注,眼前玉人入眼入心的很。自两人独居相伴两月以来,不,自两人认识以来,李承璘只牵过江玉楼的手跑过灯夜长街,看过江水山景,再无其他。
  此时看奏折看累了,眼也被灯照疲了,眼前人却是越看越入心,心中折磨,心痒难耐。
  江玉楼察觉对面在盯他,一抬眼四目相对,李承璘心扑通差点儿没跳出来,江玉楼立刻收回眼,继续看书。
  李承璘咳了两声,退了殿内宫人,然后又小心瞄上对面一眼,又咳了两声:“……江离,本殿下……口干了,要喝茶。”
  江玉楼看他一眼,便合上书,来奉茶,放上书案又回去,转身就被李承璘一把捞住。两人是头一次这么抱着,真是够纯洁的,其实李承璘早不想这么纯洁,主要是江玉楼从来清清冷冷,让他每每见了不敢不纯洁。
  江玉楼惊的慌忙推他,李承璘此刻如宝在怀,哪松得了手,只想将怀中人抱的更紧,直接扔上床榻,彻彻底底的诉个长相思兮无穷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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